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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抱你的 第86节

    她小声问:“快说,从实招来,爽不爽,舒服吗?”

    云织整个人滚进被子里,隔了半天,唐遥快急死,她才勉勉强强地回了一个字:“嗯。”

    唐遥处在发疯边缘,语音里几乎尖叫:“我心脏不好了,这种突然嗑cp的感觉谁能懂!不过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

    云织盯着昏黄的灯:“他跟我求婚了,我没有答应,他就没多说,也没做下去。”

    唐遥想了想回:“没想到太子能这么克制,这是爱惨了吧,织织,我能理解你现在不答应的原因,不过旁观者清,我是觉得,他其实也把自己放得很卑微。”

    “他怎么能卑微,”云织说,“他就应该挂在天上。”

    无论是从前遍体鳞伤的少年,还是如今身居高位的秦氏太子爷,他都是当空明月,始终不变地俯首照着她。

    唐遥笑,回想在随良亲眼所见的那段日子:“他当然在天上,但是他也在你脚边,织织,你不要把自己放低,不然他只会比你更低,要埋进土里了。”

    秦砚北开了一夜的会,到天亮才结束,他起身回到卧室,云织卷着被子趴在床角睡着,眉心拧着,他把人抱起来,护在怀里,反复吻她皱起来的浅浅沟壑,等她不自觉舒展开,他才低下头,埋进她温热的颈窝。

    她接受不了婚姻,只想恋爱。

    再往下呢,等她恋爱腻了,没新鲜感了,是不是就会扔下他。

    对于一个精神病人,她肯喜欢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对他的奖赏了。

    是他贪得无厌。

    如果他能好转,病情长期稳定下来,没有那么多麻烦,她也许会把喜欢延长,也许会某一天心软,愿意嫁给他。

    逐渐亮起的天光里,秦砚北最后吻了吻云织绵软的嘴唇,把那枚没有送出去的戒指攥住,起身离开卧室,给方简打了个电话:“mect要做几次,多长时间,在哪。”

    方简敏感地听出话音不对:“什么意思?砚北,你要干嘛?”

    秦砚北手臂搭在栏杆上,袖口随着动作向上提,隐约露出小臂内侧和手掌处新鲜的划伤,有些地方还在渗血,他平静说:“尽快把治疗计划定下来,我状况不太好。”

    方简头皮一炸,他跟秦砚北认识这么久,太子爷病重也不是短时间了,不管发作多严重,他从来没说过一次自己哪里不舒服,这是头一回。

    “你到底怎么了!我说过,mect是电休克治疗,对身体有损伤!你没做过不知道多痛苦!不到万不得已——”

    秦砚北语气很淡:“有自杀倾向,算万不得已吗。”

    方简一窒,这种话,几年来秦砚北根本不会说出口,他以前有过,不止一次,不然也不会那么危险,但被他自己承认的,就无比让人心慌。

    方简听得冒汗,心想肯定是昨晚出事了,跟秦江川八成也脱不开干系,他边打电话边收拾东西出门:“你冷静点,别吓唬我,云织呢?她没跟你在一起?”

    秦砚北眼睑垂低,睫毛盖住瞳仁。

    昨晚他确实很不好。

    焦躁压下去后,是陷进黑洞的死寂。

    不需要别的,一个“织织不想要他”的念头,就足够把他往死线上拖拽。

    他浑身都是冷水,想回到床上抱住她,强行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占有侵吞,让她从里到外属于自己,他怕吓到她,就只能用疼痛压制,多流点血,就不会伤到她了。

    那些喜欢,他小心翼翼捧着,分毫都不能失去。

    妄想症不受控制地发作,除了当初误以为织织爱他,他所有想象都是悲观的,被她放弃,被她害怕病重遗传,被丢进黑暗里的绝望,都在不断噬咬,告诉他应该主动让自己消失,别让她为难。

    他划伤自己,用工作麻痹精神,仍然在往下坠,最后是看到织织在门外不声不响陪他,才喘过一口气,不敢出去碰她,不敢让她看见他当时的脸色。

    害怕她直观的认识到。

    她男朋友,是一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秦砚北盯着自己手指上一次都没摘过的订婚戒指,冷静跟方简说:“不用找我老婆,也别告诉她,我想让她嫁给一个不那么异常的人,等治疗回来,我自己跟她说。”

    “这两天你把计划定好,一周之后出发,我走之前,会把集团和设计院的收尾工作都做完,不影响飞机的试飞日期。”

    方简嗓子有点破音:“好,就算试飞不影响,那订婚呢?!你数数还差几天了!”

    秦砚北低声笑了笑:“我的订婚取消了。”

    他老婆,没有爱他爱得要命,也不知道他舍不得那个未婚夫的头衔。

    她从来没有答应过跟他订婚。

    所有被爱。

    都是他骗人的。

    作者有话说:

    跪了,又是意外加班的一天,没写到原计划字数,明天双更!!

    争取明天能心意相通的do上,要是万一写不到,最迟后天也该有了。

    第65章

    方简接管秦砚北的病这几年, 不管发作再怎么严重,他总觉得还没到绝路,尤其有了云织之后,他心里更有底, 但今天早上这通看似很平静的电话, 他彻底慌了神。

    他冲下楼开车, 电话始终没挂,一边启动一边快速点开微信,想给云织发消息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连字还没来得及打出来, 听筒里的秦砚北就好像未卜先知,低淡语气让他神经一凛:“方简, 我说过,别找云织, 别让她知道。”

    方简脖子发凉, 某一瞬都怀疑自己身上被装他了监控。

    秦砚北声音依旧很稳定,听不出是个有重度自残自杀倾向的病人, 但他越是这样, 方简越怕。

    他心提到喉咙口,听到秦砚北再次说:“从现在开始, 我工作强度会加大,一周之内必须处理好才能走,这个期间你都得在我旁边,盯着我的状态,不能影响正常工作进度, 我也会盯着你, 你如果擅自做什么, 后果绝对不是你想看见的。”

    方简脱口而出:“你要干什么!砚北你威胁我是不是?!你是想警告我,要是我敢擅动,背着你联系云织,你就在自己身上弄出大事来,让我知道严重性?!”

    他深吸气,尽量心平气和地提醒秦砚北:“你很清楚自己的症状,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悲观!”

    方简已经反应过来,能让秦砚北病情失控的也就只有云织,取消订婚可能就是根源。

    他急切道:“所以为什么取消订婚?是云织不愿意?你跟她直说了吗?面对面,说你等这场订婚礼等很久了!你告诉她你不想取消!想跟她结婚!无论出于感情,还是她对你病情的了解,我相信她都会重新考虑!”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有少许晨曦透进落地窗,但照不到秦砚北的身上。

    他闭上眼。

    如果他那么说了,织织当然会重新考虑,也许还会改变主意答应他。

    然后他就又一次,用自己单方面过于激烈的情感,绑架了她。

    以前他勉强过她那么多次,用恩情绑架,用他的爱欲绑架,限制她的自由,还不够吗,是织织心善才原谅他,他怎么还能再做得出那样的事。

    恋爱才刚开始,提结婚本来就是他异想天开。

    平等求婚的情况下,她拒绝了。

    他就要拿病情,拿自己承受不了的精神,甚至拿命去要挟她非嫁不可?

    只是因为他有病,所以心安理得地什么努力都不去做 ,疼痛风险一样也不想承担,就用感情来勉强她?

    他不舍得。

    云织有一点委屈,他都不舍得。

    那种用缺陷当筹码的男人,还凭什么能被她喜欢。

    秦砚北有些疲倦地直起身,对方简不再是平等对话的语气,带了明显的施压:“方医生,你的手机我会控制,你的行程我也会干预,到这件事结束之前,你没有机会单独跟云织联系,所以别天真的做无用功,别刺激我,趁我还能坚持得住。”

    “我不是要做没意义的冒险,”他回头望着关上的卧室门,视线停留很久,也还是忍着没有去推开,转回身,迈下半明半暗的楼梯,表情隐在影子里,看不清楚,“我不想死。”

    方简本来又气又急,听到这句话,突然鼻子一酸。

    秦砚北低声说:“我知道mect有多少副作用,但我不想死。”

    “我还想……”

    他轻不可闻地喃喃。

    “跟她有一辈子。”

    方简这会儿已经风驰电掣把车开到南山院c9门外,放弃抵抗似的叹了口气,鼻音浓重说:“……mect对人损伤大,不能保证一定有效果,但目前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国内也能做,技术都挺成熟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去趟伦敦。”

    “英国方面的研究所对这个是全球领先,最近有点进展,他们弄出了一个预治疗模式,强度比真正的mect要稍好一些,就是为了不同身体情况的病人能预先测试耐受力,还有最重要的是,虽然要承受的没有减少,但预治疗造成的损伤,基本是可逆的。”

    “做一次预治疗,砚北,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

    云织醒过来的时候,秦砚北已经不在家了,床头照常放着他手写的纸条:“最近忙,公事太多了,你别生气,等我一段时间。”

    云织捂了捂额头,怨自己睡得太沉,他进来她都没感觉到,她抓紧时间跑下楼,盼着还能赶上,但客厅过分安静,只有郑阿姨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头出来,笑眯眯说:“起来啦,秦总让我按你口味做了早餐,快过来吃。”

    她心沉下去,转头问:“阿姨,他吃了没有。”

    “吃过了,胃口挺好的,”郑阿姨不敢不听秦砚北的交代,这会儿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尽量演技自然,“他就是公司事情太多,一大早电话不断,怕吵着你,七点多就走了。”

    云织放不下心。

    从昨天晚上开始,说不清的不安就在加重,今早看到纸条和空荡荡的房子,那种感觉就冲到顶峰。

    砚北这段时间虽然看起来状态正常,但他毕竟没有痊愈,又很敏感,她没有答应结婚,是不是说得太生硬了,他会不会一个人想太多,以为她是不愿意。

    云织吃不下东西,把手机攥得发烫,她顾不上自己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自卑心,给秦砚北打了个电话。

    她想跟他解释几句,就算可能性很小,她也不能让他因为这个暗自难受。

    听筒里响了一阵,秦砚北才接起来,云织听得出他在外面习惯性的声音冷寒,但对她说话,还是压得沉缓,很温柔:“宝宝,醒了。”

    这个称呼一出云织就有点上头,她忽然又担心自己这样随便打电话是不是太不成熟,干扰他工作,抓紧开门见山地说:“砚北,昨晚你说结婚的事……”

    那边似乎有点响动,随即他就走到了更安静的地方,还不等云织问他说话方不方便,他就带着一点笑意,截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提结婚,是我怕你没有安全感。”

    云织一怔。

    秦砚北的声线裹挟着微微的电流,往她耳朵深入钻:“那种时候,我不知道还能跟你承诺什么,所以就求婚了,是临时起意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口吻实在太过寻常,温存的安抚的,没有任何异样。

    云织却没有松口气的轻松感,反而心口在不自觉抽紧,小声问:“那为什么你当时会……停下,我不是真的要拒绝你,是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还——”

    秦砚北再次打断,快到像是唯恐她说下去。

    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狂澜,只是短暂一刻就被掩饰。

    “停下是因为,担心太突然了,你没准备好,织织,我不想让你受伤害,至于结婚,本来就是那么一提,你不用当回事,跟它没关系,你更不需要和我解释。”

    他笑了笑:“才正经恋爱几天,谈婚论嫁太早了是不是,你别吓着,之前那场订婚是我为了留住你,现在我们又没这种问题,早就该取消了,就是太忙,没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