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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当家眼里透出精光:“可不是,还是走水路省心些,小兄弟近日可有见着什么车队经过?” 小二:“早些时候才有一伙客人离去。” 当家道:“哦?不知是些什么人?” 小二挠着脑袋:“一队镖队护送着两个公子。” “哦……”那当家似是有些失望,又不死心地问了一下,“可有见着一男一女带着家仆侍从往这过的?” “不曾。” 片刻后,一队人继续上马南行,小二站在门口,捧着一块银锭子咧得嘴都合不拢,绕到柜台后头谢财神去了。 大胡子当家同旁边一山羊须男子商量:“老彭,依你看,这镖队有没有问题?” 山羊须男子捏着下巴,“不像咱们要找的,那小二说的是两个男子,又是镖队护送。” “是啊,这几日阴雨连绵的,又是鸟不拉屎的山路,那二位金尊玉贵,哪真能走这,走吧走吧,回去复命去。” …… 很可惜,他们口中金尊玉贵的其实只有一位,这一位确实挑剔万分,脾气硬又烈,能打的绝对不避着,但如今生着病,肩上大旗被鬼灵精怪的另一位挑走了。 选了一条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路,在鸟不拉屎的山间小道上一路疾行,在第三日黄昏时来到一下一座小镇,来阳镇。 来阳镇背山靠水,是四条河流汇经之处,北通官道,南入曲横江,入了曲横江便算是南方了。 此处是南北往来的重要枢纽点,故而渡口修得极大,极有排场,大大小小的货船在此卸货、集散,客船也常在此处稍歇,附近衍生了许多店铺摊子,热闹非凡。 照理说,这般人流密集之处,不适合他们掩藏行踪,但辛越一番安排,瞒天过海,假身在身后二百里的平阳镇,真身已经到了来阳,此番打的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设计。 此时雨歇雾散,天幕深蓝,远处日头西坠,打鱼人停舟摆棹,来阳渡口人流如织。 江面上停着数十条客船商船,正中间一条二层楼船最是惹眼,披红挂彩,雕栏画栱,船身雕镌水兽飞云,舱口缀着六角铃铛,早春的风一拂,窗口的红粉轻纱随风舞起,在夕阳余辉下宛如一捧烟霞。 与一旁灰扑扑的客船相比,当真是花里胡哨,张扬无比。 顾衍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甲板,到内置木梯中踏上二楼船舱。 忍了半日,到舱中坐下了才问:“阿越,会否有些许高调张扬?” 辛越从门口接过长亭去买的果子小食,一样样摆出来,有越梅、滴酥、炙鹿rou、金丝梅。 边摆边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此言差矣。” 她拉着顾衍往窗口处去,扒拉开一道窗户缝,此处视野极佳。 日头完全坠了下去,天穹由深蓝变为浓黑,码头行约百丈的石道左右树着火把,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船商、靠在沙袋上歇息的工人、不远处高声叫卖的摊贩。 她指出去:“做个假设,一是,若我的障眼法瞒过了陆家人,那我们此时于来阳登船走水路往前,他们定追不上;二是,若没有瞒过陆家人,他们必定知道我们往陆路走了,届时大波人马往山林官道中搜寻,我们再乘船,短时间内他们反应不过来呀。” 辛越边说边思索,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说完啄了啄顾衍下巴,“你说有没有道理。” 顾衍沉吟:“嗯,我的意思其实是……或许不必乘一条花船。” “……”辛越眼眸在船舱内令人浮想联翩的纱帐红烛中扫过。 她当时对长亭的吩咐是:找一条最好的船到来阳的码头等着,听好了,要最豪阔、最奢|靡的,本夫人要包了你们侯爷! 如今想来,长亭当真是将她所有的吩咐都贯彻得很周到,超过她想象的周到。 辛越豪情万千,理直气壮:“毕竟要包顾侯爷,阵仗小了配不上你。” 娇蛮话音随着窗口的轻纱扑上他的脸,顾衍心神恍惚了一瞬,继而闷出一声笑,“阵仗够了,还缺个东西。” 辛越心道,你倒是很有经验,咬牙:“缺什么!” 顾衍领她回身,走到可以滚下四五人的大床上坐下,附在她耳边:“恩客。” 第123章 、好久不见啊 千里之外,江宁。 同一轮天外寒钩。 绿芜墙后,大片竹林中,静静坐落一座二层竹楼,竹楼前,疏阔庭院里,一把竹制躺椅缓缓摇晃,其上躺着一个衣衫横垮、意态风流的公子。 穿着薄薄春衫,右手提一把圆肚酒壶,左手捏一只奇形怪状的粗陶酒杯,邀月同酌。 手指修长,骨节明显,血色不丰,月光一洒更是玉骨一般。 两丈开外,躺着一个身形扭曲成不可思议弧度的黑衣人,心口处一个珠子样溜圆的伤口透心而过,身下漫开一滩暗红血液。 陆于渊双腿上下交叠,在竹椅上悠闲晃荡,道:“拉走,脏。” 立刻有侍从上前,利落地处理地上的尸首,一看就是熟手,不消半盏茶,青砖地上不见暗红,只有空气中还余淡淡的血腥。 青霭站在绿荫丛中,手里刚放走一只扑扑乱拍的胖鸽子,拉开细绢一看,快步走上前递给主子,道:“人已经找到了,正快马带来江宁。” 陆于渊接过一看,随手丢入一旁红泥小炉中,瞬间化为半捧飞灰,轻嗤一声:“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