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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傅椋懒洋洋拉长声音,将茶碗搁了桌案,发出清脆一声,“这个路嘛,你是带还是不带呢?” …… 她现今是皇后,她现今是皇后,她现今是皇后。 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走在刑部阴森诡异诡谲的大牢里。 素来温润著称的安大人面无表情,缓缓吐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浊息,琢磨着自己落在傅椋手中的把柄究竟是个什么。 但想了半晌,却仍没头绪,便就只归结于往日里落下的把柄太多,现今倒还真不知是哪一个了。 若是没有那两位在里,他怕是得好生问问,必不会这般稀里糊涂就屈于yin威,将这桩苦差事给应下来。 “安,安大人……” 有人在身后颤颤巍巍扯了他腰间革带,安修竹才想起身后还跟着那么一个人。 他一回神,周遭的声音便就直往耳中钻了去。 鞭子抽打皮rou的闷沉,一声高过一声的呵斥和惨叫,这么个阵仗令他眼皮蓦然一跳,手臂后背发凉,连着起了一串颤栗,好险没抖了个激灵。 身后扮作男装的陆婉紧紧挨着他,一张小脸在两侧跳动的火光下显得煞白,她蜷着指节,小口吸气,声音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后后后……面有人拽着我袖子。” 安修竹下意识转脸看,正和牢杆后一张瘦骨嶙峋的惨白面容对了正着。 那人身子藏在牢笼的阴影中,只一张脸死命贴挤着栏杆,手里攥着陆婉青色袖子的一角。 察觉到安修竹的视线,那黑漆漆的眼珠咕噜一转,直勾勾盯着他,干裂的满是鲜血的嘴唇倏地一咧,猛然向前撞上栏杆。 吱哑一声,低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嘻嘻,谁也出不去,谁也出不去。” “嘻嘻,谁也出不去,谁也出不去。” “谁也出不去,谁也出不去。” “吵什么,吵什么!”前方带路的狱卒察觉反身回来,手中握着的长刀拍上牢栏,“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又想吃鞭子了是吧?” 显然这威慑有力,周遭的声音渐弱,狱卒上前对安修竹躬身,点头哈腰,“安大人,这边,您这边请。” 陆婉缓缓松了口气,心里却涌上对陆璋处境的担忧。 又想起临行前傅椋同她所讲,在牢中必会受些皮rou之苦云云的话,难免心痛得厉害,红了眼眶,喉中似塞了团棉花,堵塞得不行。 她迫切想要同爹爹见面,正要往前走,却见挡在身前的安修竹一动不动,她奇怪着,又不敢轻易出声叫狱卒察觉她是女儿身,就轻轻推了一把。 谁曾想,她这没使上多大力的轻轻一推,眼前笔直的,如绿竹般的身影竟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朝旁倒去。 旁边顿时响起狱卒的惊呼,“安大人,您怎么了安大人?来人!快来人!” 陆婉:…… 诚然如傅椋所讲,陆璋在刑部里还算是安全。 只是皮rou之苦难免遭了些,身上虽有血迹斑斑的鞭痕,但精神看起来却还算不错。 他一人居一间牢中,里头干草铺得厚实,有桌有烛,还有几本书册和笔墨。 见到陆婉时,他眉头倏地一皱,脸色大变,向她身后张望。 “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爹!”声一出口,泣声难掩,陆婉靠着牢栏,眼眶通红,“是我去求了皇后娘娘恩典,她托安大人带我进来的,您,您怎么样/” “傅皇后?”陆璋眉心微松,有些疑惑色,但满脸仍是不赞同。 傅椋在朝中风评并不好,但无奈傅太师位高权重,又有皇上相护,那一党中苏衍安修竹等人又皆是手握重权,朝中无人敢轻易得罪。 但也正因如此,这似乎是个契机,陆璋捋了把长胡,仔细问了闽南水患的事情。 陆婉将她所知的一一告知,但却从始终这半分没提她自己的遭遇,只说一切安好。 “现今里在闽南的是苏衍苏大人,最近朝贡日,倒是没怎么听说您这桩案子如何受理,想是要苏大人从闽南会回来……” “婉儿,”陆璋神情肃穆,“为父要交予你件重事……” “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当面交予陛下,若是寻不着机会,便就亲手交予傅娘娘,切记,一定要你亲手,莫要经他人之手。” 作者有话说: 安修竹: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他娘的她靠山大,我能怎么办??? 第65章 这消息由刑部传回宫中时,已然到了下傍晚的时候。 那时傅椋正在嘉悦宫的树荫底下,同兰娘娘一道吃茶闲谈,听闻这一件事时,那口茶好险没一股脑地呛进嗓子眼里。 她撂下茶碗,拿帕子掩着嘴,咳得惊天动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脸都红了。 还是白诺替她拍抚了好一会儿后背,这夹着断断续续笑音的呛咳才将将停歇住。 凉风灌进了嗓子眼里,引得方被呛咳到的喉咙好一阵刺痛,她随手抹了抹抢笑出的泪花儿,又猛灌了两口凉茶,抚了抚胸口,才平歇下来。 兰絮慢悠悠吃了口茶,待她笑停下,才处变不惊瞥来一眼,问她是什么事情给笑成这番模样。 傅椋便将午后的事情简单讲了讲,又说起方才从刑部传来的消息,话音未落,她就又想笑了,掩着唇在那里又好一番抖抖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