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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十九岁,大一,文学系。跟边同上的一所大学,开学一个月,他没有发现班上有这个人。 他从初中开始领导学校的诗社,五六年,写了很多垃圾。 他是个诗人。 “你就是个贱/货。” 他和边同在一起的过程不是那么顺理成章,毕竟他不是个弯的,边同也长得没有那么好看,甚至有些寡淡。但大抵男人都经不住死缠烂打,男诗人也一样,送上来的屁股也不必拒绝,终于就这样破破烂烂地确立了关系。 但他只承诺了关系,并没有承诺忠诚,诗人永不承诺忠诚,诗人只相信爱情。 可这个世界烂透了。这个世界没有爱情了。 他老是写这些垃圾玩意儿,边同看起来白白净净一个乖乖男孩,居然会喜欢。 喜欢到不惜忍受一切——背叛、羞辱、殴打和他所有的坏习惯。 他经常用“贱/货”、“sao/逼”这样的词来叫边同,他想看看这家伙要被打压成什么样子才会断裂,或者反抗。 但边同真的就没有,像一碗白水,接纳了他的一切。 偶尔,搂着清瘦的男孩在晨光中醒来,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满足边同的一些要求。 比如这次,用边同的幸运数字买的彩票中了五百块钱,边同那天做的早饭也很好吃,他就答应了周末陪边同来玩剧本杀。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他几次逮到边同在看对面那对基佬——是叫纪惊蛰和蔚迟吧——他忽然感受到了几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烦躁。 他刚好跟边同分到了一个屋,他熟门熟路把边同按在床上施/暴,一边问着:“怎么?忽然发现还是原生态基佬比较好吧?” “你以为他们看起来甜甜蜜蜜的就是真的了?” “到死的时候才会真相大白。” “别在我面前装得期期艾艾了,该滚的时候就滚啊,我不会留你的。” “但我要提醒你啊,别相信那些东西,你太蠢了。” “边同,这世界一文不值。” 边同一直没有说话,等他发泄完了,才声音沙哑地问:“你是什么牌?” 他一声嗤笑:“我会告诉你?” 边同:“我是红牌,我晚上没有看到你,你如果是蓝牌的话告诉我,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又笑了一声,轻蔑地拍了拍边同的脸:“我当然是蓝牌,你要怎么做?” 然后,边同就死了。 作为一个红方,投了一张蓝票,然后死在了路上。 他忽然触碰到了爱情的伟大,在死亡降临的时候。 他想起边同那天在晨光中的脸,平淡的五官被淡白色的阳光照亮,他忽然想起,边同是有一对酒窝的。 他被人拍醒,对上女面具的眼眶。 那一瞬间,他忽然无比厌烦醒来、活着这件事。虽然他历来如此,但感觉从未有这一刻鲜明。 === 今夜无人死亡,众人再次回到了圆桌会议厅。 “无脸人”面具照例在空中迎接他们:“欢迎各位骑士来参加圆桌会议。请入座。” 众人入座。 面具:“血月升至高空,神力已达旺盛时,天黑请闭眼。”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 “兰斯洛特请睁眼。” “请抽取今日的身份牌。” “兰斯洛特请闭眼。” “4号‘湖中仙女’请睁眼。” “请选择需要查验的骑士。” “他的阵营是——” “好,请所有骑士睁眼。” “4号骑士查验了14号骑士,现14号骑士成为今日‘湖中仙女’。” “现在各位需要选出明日护送王的9人车队。一个小时的自由讨论时间。” “因为多人同时死亡,则随机抽取车长……11号骑士成为明日车长,请车长组织发言。” 话落,面具消失。 “11号骑士”延泽荣道:“这个时候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的确没有再选择的必要了,明天要开9人车,今天只剩9人,全部都得上。 “你们说。”延泽荣道,“在这个世界中死去了,会怎么样呢?” 众人沉默。 蔚远:“也许……会去另一个世界吧。” 延泽荣抬起头看他:“西梁河在死之前说你是他们的同伴,你承认吗?” 蔚远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我承认。” 延泽荣:“那你会投红票吗?” 蔚远:“我不会。” 延泽荣:“为什么?” 蔚远:“因为我想让我的伙伴们都活下去。” 延泽荣顿了一会儿,道:“你听说过汤姆森的‘有轨电车难题’吗?” 蔚远:“什么玩意儿?” 纪惊蛰:“这是伦理学领域最为知名的思想实验之一,其内容大致是: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这拉杆你拉不拉?” 蔚远一脸懵逼:“伦理学?” 延泽荣:“你是会选择拉的那个人把?牺牲你一个拯救你的三个伙伴?” 蔚远:“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