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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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容舒也是死过一遭的人,死有什么好的? 蝼蚁尚且苟命。 前世若不是知晓自己不管如何都没得活路,她才不想喝下那杯毒酒。她多想同阿娘多撒几次娇,多吃点珍馐美馔,多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金氏为了救女,豁出了性命。 若知晓女儿在她死后,也会惨死,只怕要死不瞑目。 后来容舒也曾问过顾长晋的,问他觉不觉着许鹂儿死得其所? 那时顾长晋正坐在榻上看书,闻言便从书里抬起眼,淡淡道:“许鹂儿不该死。” 她问得分明不是许鹂儿该不该死,想不想死,顾长晋那话属实是答非所问。 可容舒明白顾长晋的意思。 许鹂儿才是那个受害的人,不管世人如何看她,也不管她的死能带来什么好处,她都该好好活着。 为自己,为金氏。 马车一个颠簸,那半开的车牖“啪嗒”一声撞了下。 容舒陡然回神,发现对面那郎君不知何时已转过头来,正头枕椅背,半阖下眼看她。 他本就是修眉俊眼的好相貌,这般垂眼看人时,仿佛还多了点风流之态。 只他那目光委实是太逼人,那点子风流的意态自也荡然无存。 他不是头一回这样看她了,每回他这样看人时,容舒总有种好似自己做了坏事而无所遁形的错觉。 上回在书房,她还曾坦坦荡荡问他为何这般看她。 结果得了句“胖了”的回复。 是以这一次,她坚决不会再问。因为她非常清楚,这几日盈月天天给她做蒸酥酪,她又长了点rou。 就顾长晋那金精火眼,她实在是不必自取其辱。总归她又没做甚坏事,他看多久,她都问心无悔。 到了驿馆院门,容舒披上斗篷,正准备下车,顾长晋却抬了抬手,示意她别下车。 容舒只好又坐了回去。 男人下了车,在马车外不动声色地站了片刻。 京郊这处驿站是入京前的最后一处驿站,不管是办差归来的京官,还是前来京师面圣的地方官,都会先在这里稍稍整顿仪容。 也因此,这处地儿大多数时候都是人声嘈杂、热闹非凡的,但今日的京郊驿馆却十分安静。 顾长晋看了看常吉,常吉心照不宣地一点头,大步离去。 常吉离开后,他又等了半晌,方上前打开车门,对容舒道:“下来吧。” 容舒踩着脚凳下车。 二人刚进驿馆,便有驿站的官员上前问询。 顾长晋说明了来意,那官员便拱手道:“皇后娘娘原是派了两位宫里的嬷嬷陪许姑娘来驿馆的。但许姑娘说今夜想一个人独处,下官便安排许姑娘独自住在了东院。眼下也不知许姑娘歇了没,顾大人与顾夫人可否先让下官去东院问问?” 戚皇后又是开恩允金氏在大慈恩寺停灵,又是派宫嬷一路随行,可见其对许鹂儿的怜惜。 驿站的官员自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才提前清了清驿站,把最好的东院腾出来。 顾长晋拱手道了句“有劳”。 那官员亲自去东院给许鹂儿递话,许鹂儿听见后,吃惊地站起身,道:“顾大人是鹂儿的救命恩人,鹂儿怎敢不见?” 待那官员一走,她慌忙行至窗边,朝外望了望,目光带着丝惧意。等到廊庑传来驿站官员的说话声与脚步声,方咬咬唇,一狠心将窗牖关了。 容舒跟在顾长晋身后,心里怦怦直跳,莫名有些紧张。 前世许鹂儿便是今夜死的,她也不知晓她这番前来,究竟能不能改变许鹂儿的命运。 若是改不了,三年后,她是不是也逃不了死的命运? 容舒下意识捏了捏斗篷的帽檐。 顾长晋侧眸看她,见这姑娘葱白的指又在捏东西了,微微蹙了蹙眉。 思忖间便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许鹂儿穿着一身麻衣,鬓间簪了一朵白花,冲他们盈盈拜了一礼。 “民女见过顾大人,顾夫人。” 顾长晋往许鹂儿身后看了一眼,道:“拙荆闻知令堂之事,十分伤怀,便想过来驿站宽慰许姑娘几句。顾某便带她来了此处,唐突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许鹂儿忙摆手,“民女怎敢见怪?大人与夫人快快进来罢。” 驿站的条件称不上好,但东院这屋子显然是特地拾掇过的。 墙角的花瓶上还插着几支白菊,靠窗的高案放着香炉,上头插着几根烧了一半的香,香炉前还摆着几碟新鲜的果子。 容舒觉着怪异。 那香炉对着窗,风一吹,那香灰便要吹得满地都是了。瞧瞧地上那些灰,可不就是被风刮落的么? 正常人又怎会将香案设在窗边? “许姑娘那香炉可是为令堂所设的?” 许鹂儿一愣:“是,是的。” 容舒心里更觉怪异了。 许鹂儿才从义庄归来,明儿金氏便要在大慈恩寺停灵,她何必在此时烧香祭拜呢?还是在驿站这样的地方? 只能说她知晓明儿她去不了大慈恩寺。 又或者说,许鹂儿今晚的确是准备寻死。 可若真的有寻死之意,那便不该见顾长晋与她。他们二人前脚刚来驿站见她,后脚她便自尽。 被有心人一cao作,顾长晋不定要挨上几盆脏水。 许鹂儿对顾长晋的感激之情是真真切切的,从她看顾长晋的眼神便知晓了。 她不会有害顾长晋的心。 容舒望着许鹂儿,这姑娘面色惨白,眼眶红肿,显是狠狠哭过一场的。也是,遇到那样惨烈的事,谁能不哭不悲伤呢? 但一个一心要自尽要写下血书痛诉杨旭的人,不该是如眼前这般,惊疑不定且惶惶不安。 方才她不过问了一嘴香炉,许鹂儿眼里立刻浮现出了惊惧,宛如惊弓之鸟一般。 前世顾长晋曾提过,许鹂儿应当不想死。 结合眼下这般场景,容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令堂是可敬之人,许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也想给令堂上柱香。” 她说着便解下斗篷,往窗边的高案去。 许鹂儿颤抖着唇,正要出声阻拦。 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银光一闪,一道矫捷的身影破窗而入,直奔许鹂儿的面门而去。 “小心!”容舒下意识喊道,将手里的暖手小炉砸向黑衣人。 “刺啦”一声,那黑衣人挥开手炉,从她身边掠过,利刃在她袖摆划出一道口子。 那人被容舒一搅,动作虽滞了滞,但依旧灵敏地往许鹂儿刺去。 容舒抱起一个香盒还想再砸,腰身却骤然一紧。 顾长晋一手揽住她,一手扣住那黑衣人的肩,面色冷厉。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 容舒被顾长晋紧紧勒着腰,他动,她也动,这屋中景象在她眼前快速转着,直把她转了个头昏脑胀。 他既然要与人打斗,能否先放她到旁边避避? 她快要吐了…… 眼角瞥见还傻愣愣杵在那儿的许鹂儿,她忍住翻滚的胃液,大声道:“许姑娘快躲起来!”这黑衣人分明是冲许鹂儿来的! 才刚说完这话,眼前又是一晃。 容舒:“……”胃快要造反了。 好在这时,常吉领着几个官兵匆匆赶来,顾长晋把容舒往常吉那儿一推,扭身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少了容舒这个累赘,他渐渐占了上风。 那黑衣人见事不可为,果断退向窗边,手从那香炉底一抽,迅速从窗口跃了出去。 “常吉!” “是!” 挡在容舒身前的常吉身子一轻,立即追了出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顾长晋面沉如水,盯着容舒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旋即捡起地上的斗篷,往她身上一扔,道:“带许姑娘离开这里。” 容舒也顾不得应,将斗篷披在许鹂儿身上,带着她步履匆匆地出了驿站。 常吉没追上那黑衣人,对顾长晋惭愧道:“主子,被他逃了。” “无妨,先回去梧桐巷。” 顾长晋说完便弯腰上了马车,顿了顿,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容舒又看了眼,心里那点子烦躁愈发强烈。 许鹂儿坐在容舒身旁,望着顾长晋,惶惶道:“大人受伤了!” 容舒这才发现顾长晋的手臂被划了一刀,伤口瞧着还有点儿深,衣裳都洇出血来了。 今儿坐的马车是她那辆华盖马车,她记得盈月在这里头放了个药匣子的,忙在两侧的几案底下翻了翻,果真找出一个药匣子。 “郎君先上点药吧。” 顾长晋却看着她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