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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清的薪水不多,仅有的那些几乎全被丈夫抢了去赌博和买酒。 她不是没想过反抗,挣脱这个吸血虫一样的男人,但是她的力量太微小了。 她没有背景,没有力量,即使联系自己的原生家庭,他们也丝毫不以为意。这很正常,沈清清在原生家庭里就是个存在感薄弱的、不被关心的孩子。 沈清清试图把钱藏起来,锁进自己另一个账户里,但被她的丈夫发现了。 沈清清还记得,那是个噩梦般的夜晚。 她的丈夫暴怒,裹着浑身的酒气,砸开了她反锁的房门,揪着她的头发,把沈清清拖出去殴打。 很痛,非常的痛。 沈清清紧闭着眼,女性和男性的生理构造本就不同,她长期的营养不良更是让她体质虚弱,如何反抗酗酒过后暴怒的丈夫呢? 头皮被撕扯得生疼,拳拳到rou,把她当成沙包一般摔在地上踢打,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手臂,全是青青紫紫的肿块,她想呼救,可无人回应。 其实那并没有多晚,不是半夜三更,可无论沈清清如何求救呼喊,留给她的只有在空气中回荡的,属于自己的声音。 战争末期,人们的心都变得麻木。 愈发艰难的生活,让人们变得愈发自私和冷漠,旁人的绝望困苦和他们无关,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生活。 门窗紧闭,监控死角,连机器人都无法探测到。 人性的恶在这里悄悄滋长。 沈清清的眼泪流干了,她浑身上下都痛得木然,可那个暴戾的男人还在揍她,她要是敢求救,唯一的回应就是力道更加可怕的殴打。 她在漆黑的夜里睁开眼,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孔渐渐扭曲,恍若恶鬼。 这是个人类,但在当时的沈清清的眼里,简直比星网上宣传的虫族还要可怕。 她忍不住痛哭出声。 “求求您——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人生是被他摧毁的。 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嘶吼? 在那一刻,沈清清的恨意达到了巅峰,冲破了她的理智。 “谁都好,求求您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杀了他——” 仿佛按下了什么暂停键。 在那一刹那,世界万籁俱寂。 沈清清呆滞地睁着眼,瞳孔因过度的恐惧而涣散。 几滴温热的鲜血,溅上了她的脸颊,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那个正在对她施以暴行的男人,陡然间停滞下来,那残忍的笑容还定格在他的脸庞上,就此没了生息。 而后,他的头颅就像失去了支撑点一般,慢慢地向旁平移,歪去…… 骨碌。滚到了地上。 有血从尸体下渗出,汇成了血泊,把土壤和草坪,月光都染成了可怕的红色。 沈清清看着满手的鲜血,摸了摸脸上尚未干涸的液体,她张了张口,却忘记了如何发声。 一种比刚才更加恐怖的感觉扼住了她,如同被某种大型食rou动物盯上,骨头和肌rou组织都是冻结的僵硬。 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听到了~”轻佻又天真的笑意,如天鹅绒摩挲着耳畔,“是你在许愿吗?小女孩,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在大脑意识到对方的言语意义之前,她的身体就下意识遵从了对方。 她机械一般地转过脸,看到了一张艶丽到不似人类的面孔。 她没有忽略对方惨白的肤色,没有忽略他猩红的眸色,更没有忽略他额头的犄角,简直是从她的愿望里走出来,与她做出交易的恶魔。 沈清清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早已失去了曾经的姿色。 她的眼眶是青肿的,皮包骨的瘦弱,脸颊有微的凹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这就是她和那个虫王的初见。 就在那个夜晚,她遇见了自己一生的梦魇。 只可惜当时的沈清清还太年轻,太不知好歹。 她以为自己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她以为自己受到了无数的折磨和困苦,面前就是把她从泥沼里拉出去的绳索,她把魔鬼当成了天使。 沈清清根本不知道,她自以为的悲惨人生,已经是将士们用血rou筑成防线阻挡在外,用生命过滤掉无数灾难的结果。 虫族也好,异能也好,这些家国大事都离她太远了,隔着偌大的星网,她什么都触摸不到。 帝国固然有诸多弊病,但相较于外星系而言,的确算得上是“象牙塔”了。 只可惜彼时的沈清清,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沈清清哭着说,“你带我走吧,不论去哪里,我再也不要留在这了!” 他很惊讶。 上下打量了沈清清一番,然后俯下身来,好奇地盯着她看:“你确定吗?” 沈清清重重地点头,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陌生男性的手,固执地拽住这根“拯救她”的绳索,丝毫不知前方是怎样的无底深渊。 她自己把自己推向了地狱。 沈清清极端的恨意和绝望,让对精神力分外敏感的虫王留意到了,当时的虫王正好在那颗星球附近,便索性划开空间裂缝,去看看那美味的负面情绪来源于何处。 大战的尾声,双方都早已力竭,血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第一星系的偏僻乡下,帝星那边是难以察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