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举) 第43节
林源看到第一眼,就歪头问江云康,“侯爷又被打板子了?” 第42章 江云康说应该不是。 承安侯都被发配到马场了, 皇上年纪大了,不是特定的日子,根本不会去马场, 承安侯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没,不太可能再被打板子。 但看承安侯叫唤得痛苦,心里还是爽了一下。 既然遇上了, 总得过去打声招呼。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江云康问。 承安侯转头看来, “不干你的事,你一边去。” 听次, 江云康就走到一边了,不让他问,迟早也能知道,没必要这个时候去挨骂。 不过承安侯的小厮过来安抚了一句,“今日老爷和人赛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了旧伤, 三爷别难过,老爷不是故意迁怒您。” 江云康跟着进府, 问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去了马场之后,承安侯不懂养马, 也不会驯马, 马场的人知道他是被贬官而来,心里对他也没有敬意。 憋屈地过了些日子, 今日遇到了孙良才, 两人说到家中孩子的科考, 孙良才明夸暗贬说承安侯会养儿子,庶子都养得很有出息。 虽说官职比不上孙良才,可承安侯好歹有个爵位,三两下就被孙良才激得要赛马。 可他一个长年风流的侯爷,本就不甚擅长骑马,身上还有旧伤,赛马没多久,便伤了自己,反而闹出更大的笑话。 江云康听完小厮说的,心中明白怎么一回事,跟着去了正院,等看着承安侯被抬进里屋,才和孟氏说不叨唠。 孟氏以前希望承安侯多来她屋里住,现在承安侯是经常来了,可都是受了伤要她照顾。 心情不太好地和江云康点下头,等江云康转身后,又突然想到今日出案,心里到底好奇,“三郎院试可过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源立马张嘴想回答,但看到孟氏后,又憋着低头。 江云康规矩行礼,“回母亲,过了。” “哦,三郎倒是进步了。”孟氏的长眉下,看不清什么表情。 林源没忍住,补充一句,“姐夫这次还是案首呢。” “什么?”孟氏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江云康和林源,等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之后,又勉强开口,“那三郎岂不是小三元?” 江云康点头说是,“还得多谢父亲母亲的教诲,儿子才能有这样的成绩。” 有没有上心,孟氏自己知道。 她听这话,就像是在嘲讽她一样。 想到长子都不是小三元,孟氏再看江云康的眼神,更不友善了,“三郎算是熬出头了,不过也别太骄傲,这才刚开始呢。” 孟氏刚说完,里屋的承安侯大声呻吟地喊了疼,她忙进了里屋。 江云康和林源便出了正院。 等看不到正院时,林源撇嘴学着孟氏的语气道,“不过也别太骄傲哦。还真是酸呢。” “姐夫,你往后一定要比你大哥厉害,好好气气你的嫡母和父亲。” 江云康看林源撇嘴的样子可爱,笑道,“她说的也没错,过了院试,只是刚迈进科举的门槛,真要想有出息,还得过了乡试再说。你可别骄傲自满,往后还有得考呢。” “我知道啦,我就先得意两日嘛。”林源笑得灿烂,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总算有了点成果,怎能不高兴几日,“想来母亲他们也知道了,咱们快些回去,他们肯定等不及了。” 林源小跑起来,江云康也快步跟上。 两人还没到三房,就看到陆氏搀扶着林氏站在路口,眼巴巴地望着远方。 林源兴奋地奔了过去,“娘,我中了!姐夫也中了!” 陆氏听完书砚的传话就哭过一回,现在看到儿子跑来,又有点想哭,但她忍住了,拍着林源的胳膊道,“小声一点,别人又不是不知道你中了,考了个尾数,还笑得那么高兴。” “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呢。”林源笑道。 江云康停在林氏跟前,看林氏眼眶带泪,娇嫩的肌肤泛着红晕,伸手帮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低声哄道,“瞧瞧,这是谁家的娘子,这么爱哭。” 顿了下,他温柔地搂住林氏的肩膀,沉声笑道,“原来是我的娘子。” 林氏的脸瞬间热了,咬着下唇不好意思看别人。 大家一块儿回去,陆氏带着下人准备了午饭,大家一块儿坐下,整个三房都一派喜气。 有陆氏在的时候,饭桌上总会热闹许多,她说起了第一次看到江云康的样子,“那会我就觉得三郎长得好,光是这个长相,就让我很满意,后来又听说三郎是个刻苦的,这会再看,确实吃得苦中苦,才能当人上人。” 林源嘴里还吃着鸡腿,赶忙夸着自己道,“我也很刻苦,您快夸夸我。” “是是是,你也很勤奋了。”陆氏心情大好,“等吃完饭,你们就去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金陵,让你们父亲也快点知道这个好消息。我现在啊,人就像乐开了花一样,同一天里,儿子和女婿都成了秀才老爷,这可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事。” 陆氏的好心情,也传染了屋里的每一个人。 而正院的承安侯,却不太高兴了。 上次的五十板子伤了他的根本,现在又从马上摔下来,不小的冲击力让他叫唤了大半天。 大夫给他看了之后,便把孟氏叫到外面说话。 “侯爷这是怎么了?”孟氏眉头紧拧,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多想。 “侯爷这次伤到了腰,往后啊,怕是不能用力,更不能久站。”大夫左右看了一眼,放低些音量,“若是侯爷再领着官职,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侯爷现在只能静养。” 孟氏的脸都白了。 她虽然放弃了夫君官至一品的梦,可也没想着夫君什么事都干不了。 况且长子刚入仕没多久,若是侯爷这会有个三长两短,往后承安侯府就彻底废了。一旦长子丁忧,又没有打好基础,往后如何能撑起侯府? “这……这么严重吗?”孟氏再次确认道。 大夫点头说是,“老夫不敢隐瞒夫人,侯爷的病治不好,只能在家静养。” 孟氏觉得天都塌了,忙让人去把长子叫回来。 三房这里没热闹多久,江云康就被叫到了正院。 当他听说大夫的诊断后,心里默默为孙良才鼓了掌。不过他和孟氏一样怕承安侯这会死了,不然他要守孝,就得等下下次的乡试,那可要等四年多快五年,可绝对不行。 江云帆被人从翰林院喊回来,官服还没换下,听完母亲说的,俊朗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确认真的治不好之后,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明日我就去帮父亲辞官。” “既然大夫说父亲要静养,那就在府中静养,一切以父亲为重。” 二郎江云启担忧道,“可皇上会不会以为是父亲不满装病,再迁怒我们侯府?” 上一回贬官,就是被迁怒。 江云帆低眉思索一会,抬头时,目光正好落在江云康身上,深吸一口气道,“父亲的事,大家都别出去乱说。既然父亲要辞官,往后承安侯府就得靠我们几兄弟来撑起门楣,所以大家得齐心协力,知道吗?” 承安侯一共有六个儿子,年纪都不算大。 江云帆才入仕一年多,在官场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江云启领着武职,却不是个上进的,往后也难有所作为。 接下来的四兄弟,江云康和江云杰只是秀才功名,还得继续科考才能有前程。 剩下两个小的,就更不用看了。 一大家子的重任,全落在了江云帆身上。 大家也知道往后侯府是江云帆做主,都跟着说是。 江云帆一脸的疲惫,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接手侯府,还以为会多成长几年再说。可他现在只能硬撑着,不然这一大家子都没了指望。 就是等承安侯辞官后,侯府会彻底一落千丈。 光是有个侯府的爵位在,不过是维持着最后一点虚荣,并没有实际意义。 人走茶凉,尽管承安侯还在,但也和没了差不多。 向氏忍不住抽泣起来,六郎江云成也怕得不知道该不该哭。 里屋又传来承安侯喊疼的叫骂声,江云帆心累地让大家先散了,“三郎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江云康停住脚步,等其他人都出去后,他再走到大哥跟前。 江云帆语重心长地道,“二弟是个武夫,他的心思比较粗糙,让他来看顾家里,我实在不放心。” 他说到这里时,边上的孟氏不由握紧拳心,但也知道长子说的是事实,忍着没插话。 江云帆又继续道,“剩下的四个弟弟中,你最年长,且最沉稳,我也就只能交代你。” “下半年四弟要娶亲,四meimei也要出门子,都是要紧的事。我身上有官职在,很多时候都不得空闲,还得三弟多cao心一些。特别是几个弟弟,你当哥哥的,若是他们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别有顾忌。” 江云康点头说好,光是从大哥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大哥有多心累。 等江云康走后,江云帆再去看母亲孟氏,“儿子知道母亲向来对家里庶出的几个弟弟不上心,但如今我们侯府举步艰难,父亲又重伤在身,我希望母亲不要为难三弟他们。如今三弟科考不错,往后我也只能指望三弟和我互相扶持,您能明白吗?” 光是江云帆一个人,想要在朝堂上走远,有点太难了。 孟氏手里拧着帕子,这些日子,她出门会客时,能感受到其他人对她态度的转变。好些以前热情的人,现在看到都很冷漠。 人情冷暖,就在这起伏之间。 孟氏咬牙道,“只要三房不逾矩,我也不会没事找事。” “我相信母亲说的。”江云帆深感疲惫,他听到父亲还在骂人,本来想进去看一眼,但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回了大房。 而此时三房里,只有江云康和林氏。 “这一回,侯府是彻底要败了。”江云康坐在林氏对面。 林氏出嫁前,别人和她说侯府有多好,往后她的孩子就是侯府的贵公子,比寻常人家都要好许多。 现在看来,承安侯府当初会和林家结亲也是有原因的。落魄的侯府,总算到了最低谷的时候。 “明日大哥就会去帮父亲辞官,皇上对侯府的印象本就不好,若是皇上真不高兴,这次真有可能夺了父亲的爵位。”江云康说得比较慢,语气很平淡,“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真的夺了父亲的爵位,也请娘子别太担忧。” “爵位本就和我们没关系,这个事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林氏比起以前看开了许多,她知道江云康是怕她情绪太激动,把手放在江云康的手背上,“没了爵位也没啥,我们本就不靠着侯府的那点俸禄吃饭。咱们有田产,有铺面,日子不会差。” 事实上,林氏说的没错。 三房的日子好坏并不会因为有没有爵位而改变,在这之前,三房也没吃到多少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