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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琴心端着托盘离去,本来站在门口等候传召的两名仆从听到他声音,亦从善如流的退下。 暖阁里安安静静,间或从窗户里传来一两声鸟叫,初冬的太阳晒在窗棂上,给两人身上都镀了层暖色。 听说你在琼台夜月睡不着。宁宸澜想起全福跟他搪塞时的说辞,放缓声气:因为害怕蛇? 裴妍感觉他朝自己靠近了些,捏着将军小人儿的手用力,微微有些出汗。 她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后仰去,抬眼见宁宸澜并没发现端倪,眨了眨眼道:那是殿下的屋子,我还睡不大习惯。 宁宸澜神色不变,端正坐着,语调平静道:若是本王想你慢慢习惯呢。 从前竟不知,自己的心思这么脏。 他可以拿出最大耐性,陪她慢慢适应,但抵不过内心极强的占有欲,无法不将她圈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裴妍药性上涌,有些困倦看了他一眼:殿下,我困了。 宁宸澜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屋内光线霎时暗下来,裴妍头靠在软枕上,轻轻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开始打架。 宁宸澜没再去招惹她,安静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裴妍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歪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既舒服又憨沉,许久都不曾有过这样安逸的感觉。 醒来时身上盖了条毛绒毯子,她翻了个身,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哼。 泥人小将军还在手心里握着呢,她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不知不觉露出笑颜。 抬眼间,猛然发现不远处书案前坐了个人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那人端坐于阴影中,眉眼冷峻,即便在睡着时气场亦令人生寒。 见他闭着眼睛,裴妍稍稍松了口气。 蹑手蹑脚的起身,把身上的毛毯盖在他身上,悄悄离开了暖阁。 待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离去,宁宸澜豁然睁开双眸,望着自己身上的毛毯,神情有一瞬间怔忪。 临走前,他唤了全福进来,再三叮嘱他这段时间伺候好裴妍,不可再出现任何闪失。 殿下今日难得休沐,不留下多陪陪夫人吗?全福止不住替他着急,都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没生米煮成熟饭。 宁宸澜忍下一脚踹死他的冲动,冷着脸,翻身上马离去。 ~ 昨儿太子设宴,玩乐了一晚上,起床便听说大理寺卿祁玉旒登门拜访,稀奇道:那不是宸王身边的狗吗,怎么跑孤这儿来了。 宁允文身穿皇太子制式的袍服,在书房接见了祈玉旒。 对于这一辈有才干,却又不为自己所用的年轻人,他一直觉得十分惋惜。 祈家是皇后的母族,祈玉旒天生站在太子对立面,几乎从不与太子党有所交集。 将来他登上帝位,头一个便要拿祁家开刀立威。 太子殿下,臣奉御旨查科考贪墨案,近日截获到一封信函,还请太子殿下过目。祈玉旒不卑不亢站在他面前,从袖中掏出信函呈上。 宁允文怀着几分狐疑,接过来略微扫了眼,便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自己手笔。 且手上这封,明显只是拓本。 祁大人可有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宁允文这才站起身,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年轻男子。 祁家后辈里,祈玉旒可谓是一枝独秀。 只要他肯倒戈,大抵还能保祁家再立个几十年。 可惜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眼瞎,做了宸王的走狗。 宸王殿下吩咐下官,直接把此信交给太子。祈玉旒目光渐沉,望着眼前风华老去的太子,说道:用来换太子身边一条不忠不义的狗,不知这交易可行。 宁允文立即联想到,昨晚在宴席上,宁宸澜对封萧恒的出言相讥。 祁玉旒拱了拱手,神情冷肃道:此案牵连甚广,若是彻查下去,即便陛下不降罪于太子,也保不齐拿您身边其他人开刀,如今只要交出那个已然对您不忠之人,我们都能够息事宁人。 宁允文早就猜到,是宸王从中挑拨他与首辅之间的关系。 可是封萧恒送走叶莹,做出去母留子的决定,这件事仍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且现在正是决定来年秋闱由谁主持的关键时刻,他绝不能将这样重要的把柄留在宸王手上。 三弟与封大人之间,究竟有何矛盾。宁允文心中十分疑惑,但看祁玉旒那张冰块脸,便知无法探听出什么。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去书架上的暗阁里取来一叠东西,交给祁玉旒。 甚至不需要做太多取舍,就将跟随自己十多年的狗卖了。 两年前河南水灾,朝廷拨去的赈灾银子被当地官员贪污大半,最后引发灾民暴动,无数人流离失所。 当时处置了一大批人,唯一的漏网之鱼便是封萧恒的亲叔叔,当时的河南水利厅副司丞封清河。 且经此一事,封清河还升了官,有封萧恒在京中充当保护伞,行事更加猖獗,第二年依旧照贪不误,且出动府兵镇压灾民,因此未引发震惊全国的暴动。 此案太子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全是封氏一族为保全自身所做下的孽,由此为突破口最合适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