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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病房内,只有倪喃细细的啜泣声。 梁侑墨蹙起了眉峰,把女孩拦进自己的怀里,沉声道,选择性失忆能治吗? 林安摇了摇头,不确定,这是患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病人会下意识遗忘他不愿面对的记忆。 不愿面对的记忆 有她。 巨大的失落感裹挟着凉意席卷了倪喃的全身。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她却如坠冰窟。 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和这个世界分离,眼前的画面都变成无声的默剧。 犹如一个溺水的人,被逐渐抽离呼吸。 逐渐下沉的深海里,一只大手蓦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倪喃! 她大梦初醒般地睁开眼睛,手不由自主地反握住那只大手。 是他。 是梁侑墨。 她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表情茫然又痛苦,他不愿要我了。 连她唯一的羁绊,都被打碎了。 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还有我。 倪喃怔怔地看向他,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那不一样。 看着她这么伤心,梁侑墨也觉得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可他到底是清醒又冷酷,他一直都知道,他自己到底要什么。 梁侑墨沉默着帮她抹去眼泪,屈膝躬身将她打横抱起后阔步离开,照顾好倪先生。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倪喃离开后,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 各位没什么要说的就先散了吧。 遣散众人后,周特助把手机递给倪承泽,倪先生,这是沈穗的电话。您可以按照合同进行下一步了。 倪承泽看着那一串数字,异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容我缓一缓。 他曾经为了让沈穗回心转意,造假了倪喃的亲子鉴定,骗沈穗说倪喃是自己的女儿。结果却适得其反,让沈穗更加迫不及待地想攀高枝,离开他这个一无所有的调酒师。 后来,沈穗再次怀孕。 她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但是她不想孩子跟着他们受苦,想把孩子留给唐铎再回来。 在她日日夜夜的眼泪里,他脑子一热,竟然同意她的花言巧语。 于是,沈穗用着各种借口和眼泪做了二十多年的唐夫人。 他曾以为是自己骗了沈穗二十多年,到头来,自己竟也被她骗了二十年。 他这是咎由自取,可倪喃到底是无辜的。 刚刚少女痛哭的画面在脑海里无限循环,让他顿觉胸腔一哽。 倪承泽抬手遮住了眼睛,我可以之后假装逐渐记起了倪喃吗? 这要看梁总的意思。周特助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倪承泽紧紧攥住手机,手背上青筋蹦起。 半晌后,他抬手拨出那个电话号码,我 是倪承泽。 疗养院顶楼露台上,倪承泽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大门。 远远看过去,背影消瘦苍老,像一棵毫无生机的枯木。 求我来干什么?沈穗跨进露台,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后才傲慢地理了理衣襟,是要跟我做最后的告别? 听着她的冷言冷语,倪承泽只觉得可笑,他看着远处的天空,声色沧桑,穗妹,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独活?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了? 听到他亲昵的称呼,沈穗面色一变,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真的没有关系了吗?倪承泽转身,灰败的眸子死死盯住沈穗,我们之间还有我们的女儿,小雨啊! 你住口!小雨姓唐。 姓唐吗?倪承泽没什么感情地笑了笑,可你当初跟我说的是,小雨是我的女儿。 你不想她跟着我吃苦,便带她去了唐家。倪承泽催动轮椅,一点点靠近沈穗,现在又跟我说,她姓唐? 他试图从沈穗的脸上找出一丝和愧疚有关的情绪,可他看到的只有厌恶和惊恐。 他屏住呼吸,一字一句道,还是说,她不姓唐,也不姓倪? 你在胡说什么?沈穗像是一辆失控的机器,朝着倪承泽的脸就是一巴掌,不许你污蔑小雨的身世! 呵呵 倪承泽强忍着耳鸣和呕吐感,一边笑一边瞪向沈穗,你还是老样子,一被戳到痛脚就暴跳如雷。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唇角溢着血,其实,倪喃才是唐铎的女儿。 沈穗浑身一震,面色近乎惨白,你说什么? 这也是我当初为了挽留你,做过最后悔的事。 倪承泽!!你疯了吗? 沈穗不顾仪态地抓住倪承泽的领子,我这么多年拼命遮掩我有过这么个女儿,你现在告诉我,她才是唐铎的女儿? 哈哈哈!这也是你咎由自取!! 倪承泽被憋得脸色铁青,却仍旧狰狞地笑着,骗我二十年,说小雨是我女儿,骗我二十年,让我为了女儿的前途忍着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到底谁才是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