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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杀 第8节

    周乔此时看顾霆尉觉得格外顺眼,跟着就一拍桌子,“就是!”

    周璃想拉她衣角结果没拉住,周乔腿一迈,跨过面前的桌子就上殿去了。

    “想叫我jiejie跳舞,先把你皇室公主叫来跳舞给本将军看看!”

    “你!你放肆!”

    顾霆尉听见有人要看周璃跳舞,本来就火大,又见这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小国使臣还敢指着周乔大放厥词,他长腿一迈就准备上去卸人胳膊。

    “顾霆尉!”顾盛远生怕惹怒皇帝,忙在皇帝开口之前喝住儿子,连带着看了眼周乔,“还有你,你们两个,还不给我退下!”

    两人头都没回,异口同声道:“我不!”

    顾盛远眼前一黑,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两个炮筒子气得摔酒盏。

    此时大宴气氛有些僵硬,往小了说,是使臣玩笑不当,不该过分计较。但往大了说,也有不敬北晋之嫌。可真任由周顾两个孩子闹大,传出去寿宴变成闹剧,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周乔莫名感到一道视线紧紧地粘在自己身上,她侧眸看过去,一怔。

    战兰泽似乎朝她微微摇头。再仔细一看,好像又没有。

    侧过头来,又恰好对上临舟的视线,临舟唇边勾着笑意,轻声说了什么。口型周乔看得清清楚楚:别闹大。

    那战兰泽摇头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她立马一拽顾霆尉,转身就朝陛下行礼道:“陛下,我来!”

    “小将军,你又要比试?”

    周乔点头:“既然琴曲箫乐都有了,缺了舞剑可怎么行?”

    “舞剑……嗯,倒是更有看头些。不过你都赢了一半彩头去,这另一半莫不是也想收入囊中?”

    周乔大言不惭:“陛下,先前可也没说不许一人赢太多彩头啊,谁叫我学……学富五车什么都会呢!”

    皇帝哈哈大笑,“倘若你舞得好,朕再额外赏你一支丹阳玉步摇!”

    此言一出,引来一片惊叹。

    丹阳玉步摇价值连城,整个北晋也不过只有三支。一支在皇后娘娘宫中,一支在长公主独孤容华手里,最后一支则一直在宫中藏宝阁中。众人都以为那会是将来哪位公主的嫁妆,却未想陛下竟如此大方地欲赏给周乔。

    皇后同四皇子相视一眼,看周乔的眼神不由多思起来。

    因为陛下这一句话,席间众人各怀心思,连顾霆尉都感觉出来了。

    他低声问周乔:“那丹阳玉步摇很名贵?”

    周乔心生警惕,含糊道:“不知道啊。”

    “陛下,我也要舞剑!”

    周乔心下一沉,怕什么来什么。

    顾霆尉从周乔的后脑勺看出了丝丝狡黠,那丹阳玉步摇定是难得的宝物,否则她不会这般支支吾吾。若是以往,顾公子才不屑争这些个小物件。不过一想到周璃戴着玉步摇,缓缓向他走来,面若桃花含笑嫣然的样子,心里就软了一大片。

    顾霆尉开门见山,皇帝也不好偏袒,只摆摆手:“既如此,那你们便赢了比试再自行商量吧。”

    说话间,七弦焦尾琴已经摆好,周乔提剑站在一旁,看着战兰泽起身,落座。

    修长又干净的手指抚上琴弦那一刻,婉转琴声悠扬而起,如高山流水,一路温润到心底。而临舟立于琴旁,萧声时而紧促,时而缓和,二者两衬,正奏出暗潮汹涌之意。

    周乔与顾霆尉同时出剑,步法瞬移多变,巧妙配合了琴曲箫乐,虽无一词,却舞出了军旅之人骁勇又多情的之意。

    很快曲乐如猛虎侵袭般急促,舞剑二人剑锋瞬时凌厉起来,周乔飞身脚点顾霆尉剑身一跃,只听嘭地一声,铁制酒樽一分两半,狼狈地跌落到了地上。

    酒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被这一剑吓得尖叫连连之人,正是方才提议周璃跳舞的那位使臣。周乔毫无歉意,甚至还挑衅地冲人吐了吐舌头,“刀剑无眼,阁下可得瞧仔细了!”

    这种欺负人的热闹自少不得顾霆尉,他佯装朝着周乔攻来,周乔后背长眼似的迅速躲开,那使臣只见冒着银光的剑身劈头砍来,吓得跌坐到地上哭爹喊娘,惹得众人哄堂大笑。顾霆尉嗤笑一声收了剑,愈发瞧不起这些小国来的喽啰。

    一曲奏完,余声回荡,令人久久沉醉其中。

    “真是妙曲!南楚皇子同我朝睿王本就交情匪浅,如此良曲,焉知不是在昭示北晋南楚两国当和睦共处,平分这大好河山啊?”

    南楚使臣颔首:“陛下说的是。”

    皇帝兴致大好,看向其他人:“一曲配良舞,可还有人想上殿比试一番?”

    没人敢搭话。

    听完战兰泽和临舟共奏的一曲江山令,还敢上去比试的便真真是自取其辱。

    况且不说这些,单看那殿上的周小将军和云麾将军,俨然两只恶狼,一副谁敢上来就咬死谁的模样,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便不会主动惹上门去。

    “既无人,那第二局的彩头就由你们四人平分吧。”皇帝看向德仁公公,“将步摇也一并奉上。”

    “是,陛下。”

    周乔看着德仁公公捧过来的丹阳玉步摇,眼睛都在放光。

    寿宴到了尾声,目送帝后离开,众臣才纷纷离席。

    周乔正想让战兰泽先挑彩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起身离开。而睿王家大业大,显然没有要跟小孩子分彩头的意思。只留下句都给你们便潇洒离开了。

    正要道谢,忽然一只手越过眼前,周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手腕:“顾霆尉,你敢抢我东西?!”

    “什么叫抢?陛下都说了是平分!你都有那么多彩头了,这个给我又如何?”

    “这个最贵!你想都不要想!”

    顾霆尉威胁:“你信不信我即刻去把你对诗之事给揭发出来?”

    见周乔不说话了,顾霆尉得寸进尺:“宫中太傅可是我请来的,要不是我用飞石之术,你以为你能那么快答出来?光往盏碟上写诗句便要耗费不少时间。”

    周乔沉默半晌:“说完了?”

    顾霆尉以为她妥协了,正欲伸手拿步摇,就听周乔懒洋洋道:“步摇可以给你,不过你休想踏进我周府大门一步!还吃饭?笑话!”

    顾霆尉一瞪眼:“你耍无赖啊?”

    要不是周乔答应邀他去周府,他顾霆尉才不会东奔西跑地帮她赢彩头。

    周乔一把夺了步摇就跑,周璃正站在大殿门口处,见meimei欢天喜地地跑来,不由也软了眉眼,笑得温柔。

    那笑落在顾霆尉眼中如娇花绽开,心动不已。

    周璃似是感受到了那灼热视线,一眼望过去,只一刹便红了脸。

    第10章 靠近

    出宫路上周乔满意地看着跟在身后的一列宫人,他们个个手捧着各样名贵彩头,会随行至宫门口,将东西一一装上周家马车。“jiejie,这个给你!”周乔将装着丹阳玉步摇的锦盒往周璃手上一塞,“你戴上一定好看。”周璃只听这句话便已感动不已,自然不会要周乔辛苦挣来的东西,“你戴上肯定也好看,乔儿生得漂亮,就是不爱打扮呢。”周乔一听见打扮二字就头疼,压根不接周璃还回来的步摇,“我也没功夫戴着它呀,难不成戴着它去军营练兵,然后咔嚓摔成两半?搞不好是杀头的罪过!”说的也有道理,此物贵重,又是陛下亲赐,若随意对待传到陛下那里反而不好交代。如此,周璃才说:“那jiejie先帮你收着,这个呀,就留作乔儿的嫁妆。”周乔脸皮厚,顺口就说:“那jiejie也从这堆彩头中挑件做嫁妆吧,说不准没几日就能用上了呢。”周璃果然噎住,周乔捧腹大笑,还装作认真地仔细看了那些彩头,随手拿起一个琉璃花樽在手上把玩,“到底哪个最值钱啊,可不能委屈了jiejie。”“小将军,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您手上这个南楚琉璃兰祈花樽了。”小公公小声提醒道。“这个?”周乔仔细端量,也没看出到底贵在哪里。“听闻这是南楚贵妃娘娘思念来晋为质的七皇子,特叫人打造了这只琉璃花樽,取名兰祈,意为兰贵妃为子祈福,望子无灾。”听了公公的话,周乔这才发现,手上的东西同普通的琉璃花樽有些许不同。月光之下此物触手生温犹如暖玉,仔细摸摸,樽底还刻了字。周乔倒过来一看,是个“念”字。“当真是思念心切,只是既然是兰贵妃令使臣带给兰泽公子的,怎的成了这比试的彩头?”周璃走近问道。小公公朝四周望望,见没有生人,这才低声道:“是、是四皇子看中了此物,说南楚既是大国,彩头也不应太过小气,点名要了这兰祈花樽。”周乔撇撇嘴,又是那个爱作怪的四皇子。怪不得最后一局即便赢了,战兰泽还是什么都没要地走了。因为这个花樽在第一局便被周乔赢走了。心中莫名生出丝丝愧疚,周乔拿着花樽朝周璃道:“jiejie且先回府,我要去办点事。…

    出宫路上周乔满意地看着跟在身后的一列宫人,他们个个手捧着各样名贵彩头,会随行至宫门口,将东西一一装上周家马车。

    “jiejie,这个给你!”周乔将装着丹阳玉步摇的锦盒往周璃手上一塞,“你戴上一定好看。”

    周璃只听这句话便已感动不已,自然不会要周乔辛苦挣来的东西,“你戴上肯定也好看,乔儿生得漂亮,就是不爱打扮呢。”

    周乔一听见打扮二字就头疼,压根不接周璃还回来的步摇,“我也没功夫戴着它呀,难不成戴着它去军营练兵,然后咔嚓摔成两半?搞不好是杀头的罪过!”

    说的也有道理,此物贵重,又是陛下亲赐,若随意对待传到陛下那里反而不好交代。如此,周璃才说:“那jiejie先帮你收着,这个呀,就留作乔儿的嫁妆。”

    周乔脸皮厚,顺口就说:“那jiejie也从这堆彩头中挑件做嫁妆吧,说不准没几日就能用上了呢。”

    周璃果然噎住,周乔捧腹大笑,还装作认真地仔细看了那些彩头,随手拿起一个琉璃花樽在手上把玩,“到底哪个最值钱啊,可不能委屈了jiejie。”

    “小将军,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您手上这个南楚琉璃兰祈花樽了。”小公公小声提醒道。

    “这个?”周乔仔细端量,也没看出到底贵在哪里。

    “听闻这是南楚贵妃娘娘思念来晋为质的七皇子,特叫人打造了这只琉璃花樽,取名兰祈,意为兰贵妃为子祈福,望子无灾。”

    听了公公的话,周乔这才发现,手上的东西同普通的琉璃花樽有些许不同。月光之下此物触手生温犹如暖玉,仔细摸摸,樽底还刻了字。

    周乔倒过来一看,是个“念”字。

    “当真是思念心切,只是既然是兰贵妃令使臣带给兰泽公子的,怎的成了这比试的彩头?”周璃走近问道。

    小公公朝四周望望,见没有生人,这才低声道:“是、是四皇子看中了此物,说南楚既是大国,彩头也不应太过小气,点名要了这兰祈花樽。”

    周乔撇撇嘴,又是那个爱作怪的四皇子。怪不得最后一局即便赢了,战兰泽还是什么都没要地走了。因为这个花樽在第一局便被周乔赢走了。

    心中莫名生出丝丝愧疚,周乔拿着花樽朝周璃道:“jiejie且先回府,我要去办点事。”

    “乔儿,你可是要将这花樽还给兰泽公子?”

    “正是。”

    周璃深知周乔用意,此物对她而言横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彩头,但对战兰泽而言,却是得之不易的寄托母子亲情之物。

    但此时天色有些晚了,周璃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有点犹豫:“你只身一人去找他,总有些不合适的。”

    周乔想了想说:“jiejie放心,我将此物放在他门口就走,绝不久留!”

    说着还反过来叮嘱周璃:“今日那么有多人看见我得了数样宝贝,为防有歹人打坏主意,jiejie就不要在宫外逗留了,只管叫车夫一刻不停地驾车回府去。”

    “那你怎么回来?”

    周乔胸有成竹:“宫里马厩那么多匹马,我还愁回不去啊?jiejie我都长大了,你还担心这些。”

    “好好,是我多事。”周璃还是忍不住叮嘱,“切记早些回来。”

    “知道啦。”周乔背影潇洒轻盈,看着步子不大,却又迅速消失在了宫墙拐角处。

    “有劳公公们,还需随我再走一段。”

    周璃微微行礼,吓得公公们忙躬身道:“姑娘真是折煞小的了!刚刚小将军也给了赏钱,奴才们万分感激,还望姑娘切莫再多礼!”

    提起周乔,周璃掩不住的欣慰之意,“好。”

    正转身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藏不住笑意的声音——

    “周姑娘!”

    顾霆尉远远看见周家姐妹分开,心道老天爷怎么忽然开了眼,竟赐了如此良机!

    还有这么多人在,顾霆尉喊得如此大声,周璃面上发热,却又不好不回,只得待顾霆尉走近了,才温声道:“顾公子。”

    顾霆尉问都不问周乔去了何处,心里激动又不想吓着周璃,还故作沉稳:“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顾伯父和顾夫人又没等你吗?”

    顾霆尉轻咳一声,本想说不是又,是从来就没等过。但感觉这样说出来有点丢面子,于是改口说:“我今日骑马了,父亲和母亲同乘,自然没有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