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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诏伸了个懒腰,神色间是诸事不在乎的随性,若我有朝一日,是为了践行诺言而以身犯险,纵使血溅当场,死无全尸,也是一件大幸事。 他说着,看向诸萦,眼里竟有些难得的认真,那亦是吾之夙愿。 诸萦久久无言,不同的思想碰撞在一块,明明诸萦知晓生命的可贵,但是她仍旧说不出辩驳的话,什么应该以性命为重,什么这般举措太轻率 她在岐下之学时,可谓是能言善辩,但是此刻,千年前时人们的思想信念呈现在眼前,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或许知晓怎么辩驳,只是,这种截然不同的坚定信念,仍叫她深深震惊,像是蒙着锈迹的青铜器,它或许残破,或许早已失去了实际用途,可你不能否认,它曾经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无比耀眼。 诸萦低头一笑,或许是嘲笑自己,也或许是对方才执念的释然。 当她重新抬头时,已然恢复常色,她对着牧诏道:离祭祀礼还有数日,不准备先见见郢城的风貌吗? 牧诏不知从何处寻来,又叼上了一个新的芦苇,自然是要瞧瞧的。我早就听闻郢城富庶,且民风彪悍,总得切身实地感受一番才是。 民风彪悍?诸萦迟疑的开口。 牧诏不以为意,他的目光落在一处,挑了挑眉,喏,那不就是。 诸萦顺着牧诏的目光望去,是两个穿着不同制式衣裳的人,似乎在争吵,而且看气势,似乎是那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更甚一筹。 第45章 乍然瞧见,诸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旁人一道看两人争吵的模样。 看这架势,那年纪一大把,满头霜鬓的老者应是郢城人,光看衣裳就知道。 各国之间的衣裳,制式都有不同,便如吴地的女子,身上所着常为襦裙,丝带中间打着环结,垂在裙摆两侧,随风飘动,轻薄的下裙愈发衬得女子腰肢若柳,婀娜多姿。 而吴地的美人和这襦裙一般,在诸侯国间,亦是出了名的。 所以,若无意外,凭借时人的衣裳,大抵就能分辨出是由何国奔走而来。 和郢城老者发生争执的,看模样打扮,倒像是齐国人,只有齐地人才会这般戴冠。 诸萦没有特意凑上去去听,但是她五感不凡,所以二人的争吵声清晰入耳。 那位齐国人气归气,但是广袖一挥,看起来还是有两分文气。齐国在中原腹地,受宋礼影响颇深,所以齐国百姓也大多染有此风,行事最讲礼度,故而气势上看起来就少了些咄咄逼人的尖锐,此乃齐国的钱币,先祖在上,鬼神为鉴,某绝无虚言。 卫郑两国一向不被中原各国看在眼中,盖因民风彪悍,崇尚勇武,受教化不深。 至少发生争执之时,可不会特意拱手一拜,再缓声论个究竟。 只见卫国的老者眉毛一扬,眼睛一瞪,一手拿着不知是何物的木头器具,一手指着对方。老者年纪虽大,悍气不减,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什么劳什子钱币,老汉可不认识,既吃了蒸饼就得付钱币,怎么,欺老汉我是乡野之人不成? 说些,那老者就从袖子里拿出了几枚钱币,言之凿凿,这才是! 老者拿出来的钱币和各国多有流传的圜钱有些相似亦是外圆内方,只是上头刻印的年号完全不同。这是卫文公在位是铸造的钱币,因他拟定上头铸刻的是富贵平安,所以又唤作富贵钱。 富贵钱在卫国流传已久,越是上了年纪的,越是爱用,有些出身乡野的,甚至只认富贵钱。毕竟不论那些诸侯国,便是卫国之内,也铸造过数中钱币,有心之人想掺假亦不难,纷纷乱乱的,反倒是富贵钱流通的最好。 眼见着围上来的人愈来愈多,那齐国人见怎么解释也没有,老者横来竖去只要这富贵钱,偏偏他已经把蒸饼咽进肚子里了。 面对固执己见、死揪着他不放的老者,他不由挥了挥袖子,气煞的道:这这这,不可理喻! 老者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高兴,索性一把攥住对方的手,狐疑的看着他,生怕他跑了,老汉可不是好糊弄的,今日你要是不把钱给了老汉,就别想走了去! 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也有其他闲嘴的人事不关己的随意点评起来,兀那老汉,不过是个蒸饼,予了人家便是,何必苦苦相逼,没了体面。 老者哼了一声,虎着脸开口,老汉家中就这么点收成,全换了麦,磨了做蒸饼,就指望着卖了钱给老婆子请村口神仙看病。 哼,难不成听得你们句闲话,就叫老汉的婆子活活病死不成,滚滚滚!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短小,但是我真的尽力了。昨天就开始发烧,本来想今天补上,但是吃完药就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到了晚上 我被家里老人按着刮痧之后,还拿针扎指头_(:з」ang;)_ (呜呜,扎指头是真的疼,早知道我就不贪懒不去医院了) 第46章 老者虽然凶悍偏执了些,但也算情有可原。既来了卫国,自然应当按卫国的风俗来。 但被老者拦着不让走的齐国人,也实在无辜,人家毕竟不是有意不予钱币,只是彼此之间熟悉流通的钱币不同罢了。此时难免有人说项,尤其是如今的卫国,自各诸侯国而来的不知凡几,他们都是为了前来一睹神女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