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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街边简陋的食材,但是诸萦吃起来,却觉得毫不逊色于卫王宫中精心烹制的饭食。甚至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周遭都是不认识的百姓,熙熙攘攘之下,反而让诸萦从心中升起了畅快自由之感。 她开心的弯了双眸,露出洁白的贝齿,这份开心,同之前应付众人的颔首微笑截然不同,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愉悦。 然而正在这时,似乎有身后似乎也有人驻足停下,像是也想要买上一份浆饮。诸萦对此不太好奇,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满足的尝着烤鱼。 身后的人似乎在同人商议,一人的态度中似乎有些嫌弃街边之物粗鄙简陋,但是拗不过另一人,只好同他一起坐下,并且也点了份浆饮。 这些原本都和诸萦没甚关系,奈何他们恰好选定坐在了她的身侧。诸萦依旧不甚在意,甚至连头都未抬,但是极为礼貌的将占据案几不少位置的烤鱼移了移,为坐下来的人空出些地方。 然而,就在诸萦继续凝神认真吃的时候,身畔传来一道有些疑惑和不肯定的声音,诸、诸荥兄? 第59章 诸萦顺着这个声音慢慢抬起头,她的脸上也有些怀疑不定,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己现在穿的是女子的裙衫,怎么会有人喊自己时加个兄字,难道是见过她装作男子的模样的人? 这般一想,就连方才不甚放在心上的交谈声,似乎也渐渐变得有些耳熟。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个熟人,是从前在岐下之学见过的蔺尚,诸萦还曾经因为旁人讥讽他结巴,愤而起身为他同人辩论。 过了这般久,没想到竟然还有遇见的时候。 只是,这时机着实不对,如若她也穿着男子衣裳,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偏偏是她着女子裙衫时遇见。就在诸萦犹豫着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蔺尚就满脸羞愧的道起了歉,姑、姑娘,对不住,吾、吾认错人了,实在、实在是唐突失礼。 蔺尚竟然没有认出自己,诸萦有些惊奇,但既然如此,她索性便不解释了,免得横生枝节。 只见诸萦用她自来此就不怎么用过的温婉语气,对着蔺尚莞尔一笑,无妨。 没想到,蔺尚的脸反而更蹭的一下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多谢、多谢姑娘。 诸萦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她这番表现也极为妥当,毕竟这才萍水相逢,太过熟稔反而不妥。 她继续安安心心的吃着烤鱼,饮着柘浆,自然无比。可是比起诸萦,一旁的蔺尚却如坐针毡,十分不自在,以至于陪着他一同来的人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蔺尚数眼。可惜,这注定是那陪同而来的人,一个人的独角戏,因为不论是诸萦,还是蔺尚,心思都不在他那。 正在垂眸吃东西的诸萦,实现中突然出现一个同款荷叶包,只是里头装的东西不是烤鱼,而是些绿色的东西,约莫有两根指头大小,上头有三四个角,壳上如长芒刺。 诸萦觉得这东西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是什么。她抬头看向蔺尚,此物,为何? 蔺尚对上诸萦的目光,没忍住连耳垂都染上了红晕,这、这是菱芰,吾故国、故国的野蔬,姑娘可、可以尝一尝。 他这么一说,诸萦才想起为什么觉得眼熟了,这分明是菱角的模样,只是仔细看看似乎又有些不同,菱芰长的似乎更小一些,刺针也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样东西。 诸萦没有推辞,她对蔺尚笑了笑,多谢。 蔺尚连连摆手,摇着头,神态看起来很是纯良,不、不必。 道过谢之后,诸萦与蔺尚皆没再说话,案几上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认真用食的声音,虽然气氛中并不尴尬,但也没有什么欢欣喜悦。 在见过蔺尚之前的举动后,陪同蔺尚一起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能是透过蔺尚的行为自行脑补了一番,于是,他竟也主动开口,敢问姑娘是何方人士? 诸萦记得蔺尚似乎对自己说过,他是齐国人士,自己自然不能说齐国,可是,不知道这位同伴又是何来历,万一信口说了一个国家,恰好是对方的故国,随意问上一句,自己岂不是就露馅了。 可她从前用男子身份的时候,同蔺尚说过,她是卫国人,长的如此相似,又同为一国之人,难保不惹人怀疑。诸萦犹豫了片刻,仍是回答道:卫国。 原来是卫国。那人的尾音拖得微长,很显然,他对卫国没有太多好感。事实上,对于卫郑这些国家,自诩中原正统,受过教化的诸侯国之人,一向都没甚好感。严重些的,甚至言语鄙薄,态度上极为不屑。 诸萦微微一笑,没打算计较,至少眼前的人还不算失礼,没怎么表现出来。 那人微微扬着头,继续说道:吾乃吴国公族之后,邰氏子岘,吾父为上卿邰和。说话的时候,尽管他没有可以展现,可神情仍有两分自由优渥出身养出的倨傲。 作为回礼,诸萦也应该自报家门,哪怕出身于末流的士族,或者为庶民血脉,也应该称出姓名。 但是诸萦压根不配合他,她十分客套疏离的说道:久仰久仰。然后便继续用食,压根不理会对方。于是,三人之间,陷入新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