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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身上背着的阴阳布袋里掏出一个太阳型铜镜,镜面光亮,泛着黄光,四周一圈雕刻着十二天干的符号,背面是一个太阳神的图雕,将它举起来对着这间屋子照射。 鬼都怕阳光,我这面吞乌镜聚集的全是阳光,专门照鬼。今夜,一定要照得他无所遁形。 他举着镜子,嘴中开始念着奇怪的咒语,那镜子就照射出了一道金灿灿的光芒,比头顶的月光还要灿亮。 屋内的姜梦槐看着那只从沈星眠身体里分离出来的鬼原本在四处乱窜,可是因为突然照进来的金光,他又窜回了沈星眠的身体里,竟是躲到了床上去。 她站了起来,想过去把他赶出来,可是身边的谢零离却突然倒了下去。 他往桌下倒了去,倒在了她的裙边,她连忙去扶起他的身体,将他扶坐在凳子上,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他整个人隐在她的影子中,借着她的身体挡住那来自门外的金光。 吞乌镜的镜面不宽,也就一个巴掌那么大,只能照射出一小圈的光芒来,而不能将整间屋子全照到。而且那圈光还在随着法师的手不停地移动,他现在已经无处可逃,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利用她来帮自己挡一会儿。 那圈金光和烈日下的阳光无异,而且是特制的,专门照鬼,一旦被照到,就会魂飞魄散。 即使他躲在谢零离的身体里也不行,他始终是一只鬼。 这就是做鬼的悲哀。 一个永远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怪物。 为了不被散魂,他必须要利用她,才能够避免那团金光的照射。 他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道:师姐,你可以抱抱我吗? 少年的声音充满了祈求,这是她难得听见的语气。 嗯???她不明白,也很惊讶。 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干嘛要她抱他呀? 他眼睫微垂,一张脸蛋看不清神采,单手盖在眼皮处,声音悲戚:这道光好刺眼,我好像从光里看见我的娘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我了。 他渴望地说:师姐,你可以抱抱我吗? 姜梦槐心头涌动,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来,记忆之中她好像从来没有抱过她吧。 谢零离只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小孩,内心难免比其他的人要脆弱许多。 她慢慢伸出了手来,张开了双臂,像张开翅膀一样,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肩膀。自己现在是站着的,而他是坐着的,她只能轻轻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像抱一个毛茸茸的猫咪一样。 如此一来,谢零离借着她的身体,就完全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外面那道金光无法再直射到他的身上。 他暂时算是安全了。 没有哪一只鬼是不怕光的,他也一样。 在那漫长的十年里,他极少在白天出没,白天的时间他都在睡觉,只有晚上才会起来。 此刻,即使那些光照不到他的身体上,可是它却能照到姜梦槐的身上,照到她垂下来的发丝上,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炽热得可怕的温度,就像火焰山的火一样。 两人的青丝在金光中交缠,已经教人分不清谁是谁的发丝了。 那道炽热的光像杀人的油锅,而他就是油锅上的蚂蚁,他额上已经生出了密密的冷汗,嘴角已经快被他要咬破皮了。 他侧着头,侧脸就刚好挨着她的胸口,那里起伏不定,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他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绵软。 该死!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流氓。 耳朵上的知觉被无限放大,他甚至可以听见她短促的心跳声,他的耳不时就烧得通红了。 他闭上了双眸,稍稍离远了一些,在心里默念: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头顶上的姜梦槐传来了声音,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小举动,而是问道:师弟,你的娘现在在哪儿啊? 他的眉头沉了一分,答道:她死了。 无论是他这个身体的娘,还是他自己的娘,都死了。 虽然他记不得她是怎么死的,可是他知道她死了。 对不起 姜梦槐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没事,你要是需要一个娘,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娘亲。我会好好疼你的,小谢。 而他却道:那这可就不是娘亲了,而是娘子了。 哈?? 姜梦槐的手一顿,许久都没在他消瘦的脊背上落下。 师姐,你被吓到了? 呃 师姐,我说笑的,瞧你吓的。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确实被吓得不轻。 这一生,她只动过一次要嫁人的念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对那人说我要嫁给你的时候,得到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欺骗,是他对自己的抛弃。 她知道在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你是魔女,我们并不般配。 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丹洛郡主江淮花,才是衬得上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