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进城记 第195节
闻欣洗干净手后把他的嘴唇捏住说:“可以挂油瓶了。” 虞得得呜呜呜地想说话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愣是连个字都没机会讲,只能手脚扑腾着。 跟小鸭子似的,虞万支莫名笑出声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家说:“选个吉日搬吧。” 闻欣惦记着空调,索性说:“干脆明天。” 毕竟择日不如撞日,他们定的就是吉日。 作者有话说: 迟到很多的第三更,晚上见。 第143章 正文完结 明天见 第二天在老黄历上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闻欣没去查。 她不想给新生活添堵,大早上就起床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说白了就是先随便塞进麻袋里,容后再议。 原本拥挤的小房子变得宽敞, 带着一点热闹后的寂寥。 闻欣还记得搬进来时候的场景,感慨道:“那会还没有得得呢。” 一晃眼,儿子已经四周岁。 小朋友永远是对时间的最好标记,看着他们成长, 大人才会觉得自己在变老, 虞万支道:“下一次搬家估计要一二十年。” 安居是普通人最大的愿望,他们也不过尔尔。 闻欣心想最好是三四十年, 毕竟这一通折腾已经够呛。 她捶着自己的腰说:“搬运工还没来吗?” 几十个麻袋, 虞万支也不指望能靠自己搞定。 他心想得亏是家具什么的都不动,甩甩手说:“定的十点,现在才九点。” 闻欣还以为会费更多功夫, 双手叉腰说:“那先把你儿子薅起来。” 虞得得昨天睡得特别晚,这会还在赖床。 虞万支拍拍身上的灰,隔着门叫道:“虞得得,起床了。” 虞得得抱着自己的枕头动也不动, 不知道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 虞万支不得不过去推他说:“太阳晒屁股了。” 虞得得不乐意地踢踢腿, 表示自己的愤怒,但大人毫不在意,生生把他拽起来。 他气得哇哇大哭说:“我要睡觉觉!” 虞万支哄着说:“咱们去吹空调再睡,好不好?” 这会就是有龙rou吃,虞得得都不会轻易听话, 更何况只是区区空调。 他抽抽噎噎不说话, 闻欣已经利落地把铺盖卷好。 这下子家里是彻底没东西, 虞万支索性说:“要不我先搬点?” 反正待会是按趟收费, 能省则省。 闻欣怕他太累,心想把所有东西归置好也要力气,她拍拍沙发说:“再在家里坐一坐吧。” 以后这儿就不能称之为家了。 虞万支挨着她说:“真舍不得租出去。” 他们本来是打算卖掉这套减轻贷款压力的,但想想还是决定留下来,未雨绸缪给孩子的将来做准备。 虞得得不知道父母对他有这么多的规划,吃着早饭说:“mama,要走了吗?” 他好像迫不及待想离开,一点没有什么离愁别绪。 要不说做孩子好,闻欣摸着儿子的脑袋道:“等长大,你也不会记得的。” 只有他们会拥有这段回忆。 虞得得敏锐察觉到mama的失落,踮起脚尖吧唧亲一口,全然不顾自己油汪汪的小嘴。 闻欣是哭笑不得,想找纸巾才发现自己真是连边边沿沿的东西都没落下,只能到洗手间给自己的脸上抹把水。 水渍滴在衣服上,晕染开来,好像一朵花。 虞万支指着道:“回头你绣朵花吧?” 闻欣低头看,难得夸道:“审美不错。” 她在心里把纹样记下来,又看一眼手表说:“快了快了。” 虞万支心里也急,不过握着她的手说:“我刚刚看到十年前的账本。” 账本?闻欣是有记账的习惯后,说:“是不是觉得猪rou涨得不像话?” 现在一斤要六块了。 虞万支刚想附和确实很快,好笑道:“差点给你兜进去,我是说咱们买第一套房的时候。” 那居然是十年前吗?闻欣掰着手指头算说:“真有这么久啊。” 虞万支也很诧异,说:“那会七千块钱咱俩都够呛。” 其中一半是借的,险些被债压得喘不过气,现在欠银行几十万吧,还觉得日子过得去。 闻欣模糊道:“因为咱俩加起来才挣四五百。” 要吃要喝要还债,连自行车都只舍得买二手的。 虞万支心想有这么少吗?他道:“不止吧。” 两个人就这么掰扯起来,要不是嫌麻烦,能把账本们都翻出来看。 最后还是闻欣道:“你再争!” 虞万支不敢,马上说:“我觉得你是对的。” 语气诚恳,态度恭敬。 闻欣勉强满意,正好听到敲门声说:“你去开。” 来的是搬运工。 虽然仨大老爷们还带着辆小推车,但还是要跑几趟。 好在两处房子离的很近,只要过个马路就能到。 闻欣把行李们都拆开,一样一样地往柜子里放,虞万支帮着搬搬抬抬,夫妻俩把儿子打发到空书房玩玩具。 一家三口各忙各的,聚在一起吃个午饭又散开。 一直到下午,闻欣才松口气说:“累死我了。” 她顾不得其它的,往沙发一瘫喊道:“虞万支,你过来!” 房子里好像有回音,虞万支从次卧出来说:“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闻欣拍着茶几上的一摞账本说:“来看看谁对谁错。” 居然还惦记着这个,虞万支无奈道:“行,三头对案,铁证如山。” 又说:“对了有奖吗?” 好像他肯定是没错似的,闻欣瞪着眼说:“奖品随你定。” 虞万支一整天忙前忙后,这会反倒更精神起来说:“行,来对吧。” 闻欣心不知怎么突突跳起来,改口说:“咱们来一起回忆一下。” 得,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虞万支难得寸步不让说:“对对看呗。” 闻欣不接茬,自顾自说:“九三年你居然就每个月挣五百,好厉害啊。” 这就厉害了,虞万支捏她的脸说:“还有更本事的。” 简直是意有所指,闻欣往边上挪一点接着说:“哇塞,为啥那年六月份你挣七百?” 这虞万支怎么记得,他凑过去看说:“是加工坊开之后的事。” 他当时两边跑,还在轴承厂上班,收入起起伏伏的,自己也想不起来。 闻欣眼睛转来转去,也是放弃说:“反正是正当来路。” 一分一毫都是他们夫妻挣回来的。 虞万支心想这叫什么话,总不能是偷来抢来的吧。 刚来东浦那几年他倒是真的险些走歪路,毕竟人穷到某个份上,哪还能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就是胆子小,没敢跨出违法犯罪的那一步,不然现在估计早就吃木仓子,哪还能这么悠闲。 不过他道:“咱俩好像发过一次偏财?” 经他提醒,闻欣抽出九四年那本说:“抽奖那次是吧?” 他们中了五块钱,转身去吃涮羊rou,里外算起来还亏本了。 虞万支点点头,回忆起更多细节说:“你怀得得五个月的时候,从医院产检出来的路上对吧?” 怀孕那阵子的事情,闻欣想起来全是模糊的。 她忍不住把儿子拎过来说:“还记得你在mama肚子里吃过涮羊rou吗?” 虞得得神色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又说:“我们晚上吃吗?” 一天天的,就惦记着吃,闻欣道:“咱们一块忆苦思甜。” 苦和甜对虞得得来说也是吃的,他盯着账本研究不出什么,却被迫夹在父母中间,表情越来越困惑,忍不住道:“你们都没带我去!” 什么动物园过山车的,他压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