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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沈妉心刚要开口,春来宛如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的道:“大人来寻宋小娘子是为龙舟赛游湖一事?” 沈妉心一愣,脚下步子也跟着一顿,随后她赶忙收敛起心思,快几步追上春来,毫不掩饰的讶异道:“公公也会观人面的本事?” 春来侧过头瞧了一眼沈妉心,笑容不温不火,“大人哪儿的话,这观人面的本事从来只有传言,还不曾听闻谁有这天大的机缘。只是明日便是初五,这不七哥儿亦是为此事而来。” 沈妉心脚下又是一顿,春来体贴的也跟着她慢了一步,就听这女先生急不可耐的追问道:“公公的意思是,七皇子也来邀宋小娘子明日游湖?” 春来笑容可掬,“可不是嘛,自打咱们南晋太平之后,逢年过节的喜庆事儿都闹了起来。往些年那些个公子小姐哪有此等良机,可不就是指着这等由头出门私会嘛。” 沈妉心不禁对这小公公刮目相看,你说你一公公,宫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哪儿知道这些个yin/词/秽/语的? “您说是不是?” 春来此时的笑颜在沈妉心瞧来格外不是滋味,甚至有几分挪揄。但她也不能因此就失了态,只得强颜欢笑附和道:“公公说的在理。” 鸣雨阁有三层歇山顶飞檐阁楼,四方檐角又挂有铜铃,微风拂过却纹丝不动,亦不闻铃铛声。沈妉心抬头望了一眼,春来驻步于阁楼之前,摊手道:“大人请,娘娘在顶楼。” 扶梯不知何等木材,以朱漆覆之,踏上无声响。沈妉心眼下却全然无欣赏之心,拾阶快步而上。待上到第二层时,便可闻头顶传来闲谈人声。沈妉心猛然放慢了步伐,侧耳倾听。 “母亲,儿子有个主意,可为明月复名,保不齐还能被世人传为一段佳话。”男子清雅的嗓音含着笑意。 “说来听听。”女子的言辞自带威严。 男子自古笑了起来,似有些赧羞,“明日在锦鲤湖,儿子当着众人的面与明月求亲,让万尾锦鲤作证,让天下世人作媒,以日月为聘,以天地为堂。如何?” 沈妉心胸口一滞,心中狂乱。 头顶的半晌没了动静,沈妉心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捂着胸口,缓缓抬起脚欲往上行,可不知为何眼前的木阶似在淌血。就在此时,头顶又传来一轻灵女子的声音。 “不可,殿下乃万金之躯,怎可如此草率。何况市井之地鱼龙混杂,殿下的安危如何保障?” “哎哟,我的小娘子,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莫要这般较真儿嘛。” “有趣倒是有趣,只是与我儿身份委实不符。” “罢了罢了,我明日游湖定安安分分还不成吗?” 赵颐不愿看宋明月那张更古不变的脸,仰身往后倒倚在栏杆处,朝下望了一眼,就见如草木扎根般立在阁楼门前的春来,不禁朗声问道:“春来,沈大人怎还未到?” 春来茫然仰起头,恭谨回道:“奴才方才亲眼瞧见沈大人入了门,奴才也不知为何,约莫是沈大人迷路了?” 赵颐不觉好笑,赫连完颜转头对红鸾低声吩咐道:“下去瞧瞧,可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红鸾领命正欲动身,就听楼道传来一声巨响,似有人摔下了楼。赵颐再谈头朝下一望,就见沈妉心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而后不顾春来惊慌失措的阻拦,一路狂奔而去。他收回视线,先是瞧了一眼面色泛白的宋明月,继而对赫连完颜道:“母亲这下可难办了。” 皇后娘娘泰然自若,若有若无的撇了宋明月一眼,莞尔一笑:“有何难办?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她若是想做妾,本宫倒是可以考量考量。” 宋明月霍然起身,欠身道:“明月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你若与她说不通,那就不要怪本宫不近人情。”皇后娘娘抿了口茶,瞧了她一眼,宋明月不敢多言,径直离去。 赵颐望着宋明月的窈窕背影,嘴角微扬,这二人……甚是有趣。 沈妉心拔腿狂奔,出了济天宫便如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待她回过神时,面前是一片翠绿翠绿的湖面。 宋明月鬼使神差的站在济天宫门前,举目茫然。她不明白心中那股排山倒海而来的心慌意乱是为何?沈妉心定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谈话,早在数日之前她便犹豫了许久,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她摸不透沈妉心的心思,不知她的心意有几分假又有几分假戏真做。可从今日沈妉心的行径瞧来,多半……但她仍不能断定沈妉心的情,究竟是相思之情还是怜悯之心。 沈妉心会去何处? 宋明月举目张望,不由自主的朝宫人所走去。 第83章 绿藻湖无名,在偌大的皇城里渺小的宛如一颗水滴甚至惊不起半点水花,唯有屈死的冤魂尚在湖底徘徊。沈妉心觉着自个儿与眼前巴掌大的小湖相差无几,在这巍峨皇宫中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用处的时候还能当个替罪羊。 不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沈妉心望着湖面定定出神,喃喃自语:“这是在帮别人养媳妇儿啊……” 遥想当初小家碧玉那落魄潦倒的模样,而后一步步走到了皇后娘娘身侧,如今更是要飞黄腾达,山雀变凤凰,成了那未来储君的结发夫妻。何愁日后复仇不得?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不枉费陈孤月悉心栽培。”沈妉心独自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