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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玩蛊弄药,但终是南方小族,和庞然大物的昭国无法比拟。前些年光景不行,培植的珍贵药草收成不好,导致这次上供贡品还差不少。 药人的传闻自古有之,不止是南疆知晓。这次寻了药人当贡品凑上去,也算解了这桩难题。况且这药人未成熟便被挖出,已然毁了药性,与其浪费在赖许手里,不如献上去,为整个族群做点贡献。 “出来吧,赖许已经被制服。我们并不会拿你怎样,不过是将你送到皇宫。我们一族为了培育你花费诸多心血,人类的孩子会回报父母,作为药人的你,我们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像人一样,还了我们族群这份恩情。”蓝衣男子对着潭面喊,“你这一去皇宫,和我们爻族自此两不相欠。” 虞尘隐不应声。 “你若不肯自己出来,那我就让族人们找了。你的衣衫还在这里,我并不想让过多的人冒犯你。” 天命书推衍的命运里就有虞尘隐作为贡品进皇宫。天命书在一个世界里仅推衍一次命运,推衍出的既定命运如同初始剧本。他本以为作为贡品这一点会因为他救活赖许的行为有所改变,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了最初的剧本。 但他拿传国玉玺总得进皇宫,作为贡品进去也没什么不行。 “好,我答应你。把衣裳丢过来吧。” 听到声音,蓝衣男子有些恍惚。这便是药人吗,连声音也这般……极清的致命性,勾动起内心将之摧残的欲望。像是碰到花,白色的花,是月光搁浅,一小片的清冷搁浅了看不透的欲望,想要折断它的枝,想把它揉捏在掌中。要将它碾碎,要榨出它的汁液,要外敷要内服,要彻彻底底将之摧毁,直到再也看不见。要磨灭它存在的痕迹,要否定它的必要性。要给它泼脏水,要辱骂它,要诋毁它,要让它无法在这个世上生存。要自己的眼再也看不见,要自己的鼻再也闻不到,要耳朵无法倾听,要触感全失要一切都腐烂。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蓝衣男子闭上眼,静默良久。再睁眼时朝着声音的方向,将怀里的衣衫稳稳当当丢到了那边的石头上。 仍觉不够,脱了外衣一并扔过去:“将脸也挡挡吧。我并不想族人看见你,生了过多的恻隐之心。你是我们一族的心血,若是我族强大,也不想把你作为贡品献上去。但时局如此,无可奈何。” 蓝衣男子一旁的灰衣大汉道:“怀愚,你是否太过大惊小怪。我承认方才的声音乱人心。可药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跟一个妖这么沟通半天,你确定他听得懂?” 虞尘隐穿好衣衫,拿着赫连怀愚的衣裳游上了岸。他将浸水的外衣砸到赫连怀愚身上:“还给你,我不需要。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赫连怀愚早愣在原地。衣裳没人接掉到地上,沾了淤泥脏得彻底。 灰衣大汉更是夸张,瞠目结舌,双眼呆滞滞,浑似碰上妖精被吸光了精魄。 赫连怀愚最先回过神来,直接一把将虞尘隐抱入怀中,遮住他脸。 虞尘隐挣扎不得,骂道:“混蛋,你干甚?” 林外的族人陆陆续续走进来,赫连怀愚冲灰衣大汉喊:“清醒点,去把那赖许的面具拿过来!” 灰衣大汉骤然惊醒,顾不得说什么疾跑去拿面具。赫连怀愚紧搂住虞尘隐,按住他脸,令他无法抬头。 “别挣扎了,我不会对你怎样。贡品的事早已上报朝廷,爻族献药人势在必行。我不想因此出了差漏,影响我一族人的命运。” “那你能稍微松开点吗?我快透不过气了。” 虞尘隐被按倒在赫连怀愚胸膛。赫连怀愚的心跳得比他的话快。 “以后也少说话。非必要不必言说。你既是药人,药在前人在后,那这剩下的路程里,请你做一株安安静静的药草吧。” 虞尘隐有些气闷:“你……你有病。有病就得治。别干抱着了,你不热我还热呢。面具拿来——我戴。真是夸张。”虞尘隐不是没见过自己的模样,无法自欺欺人说自己长相平平。可哪有夸张到遮面闭言的地步?徒惹他发笑。 “若我算有病,这世上的人都得病入膏肓。人要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你虽为药人,可培育出来就是成人模样。你真傻也好,装傻也罢,都要明白自身的危险性,也要懂得这份危险性会带给你怎样的麻烦。” “是,我第一个麻烦就是你。我自在沐浴你闯进来,素昧平生便搂搂抱抱,还要押我去什么皇宫。这副身躯是你们一族培育出来,去皇宫我无所谓。可你能先放开我吗?” 灰衣大汉疾奔而来,赫连怀愚接过面具给虞尘隐戴上后松开了他。 族人们吵吵嚷嚷走到了潭边,赫连怀愚一句话令众人安静下来:“药人擅迷惑人心,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一路就由我和谷魁送药人先行。大家押着赖许在后面跟着。” 众人信任新上任的族长,自是听从。 赫连怀愚拉着虞尘隐上路,走了几十步嫌他走得慢,直接一把抱起来快步前行。灰衣大汉跟在后面,神情仍呆滞滞的,像是还没回神。 “你干甚?我自己能走。” “太慢了。山下有马匹,到了那儿自会放你下来。” “我不会骑马。”虞尘隐有些气闷,总感觉一直在被怼。 “一株药草不需要会骑马。少言寡语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