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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他才缓缓按下接通。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沈余收紧手指,侧目看向墙角。 过了半晌,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茶根,我醉了。” 沈余仿佛被击中心脏,强制的平静一瞬间变得无比酸涩。 他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似乎对他只回应了一个“嗯”十分不满意,响动了两秒后,放大几倍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醉了,你来接我,茶根,我醉了。” 他开始絮絮叨叨的重复起来。 明明是成熟的低沉嗓音,说起这种类似撒娇的话来却极其熟练,好像说过几百遍一样自在。 沈余静默的听筒里男人的声音,视线有些恍惚,他极力压抑着才没有脱口而出一个‘好’,掌心掐得死紧,哑声说:“先生---你喝醉了,让卫臣开个房间去睡好不好?” 那头沉默了一秒,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睡?你想让我睡哪儿?沈余,你今天要他妈不来,我就去找你。让那群你在--的废物都他妈看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男人阴鸷的嗓音没有一丝醉意。 沈余瞬间脸色煞白,隔着电话,他分不清宗楚是真醉还是假醉,但是却丝毫不怀疑宗楚话的真实性。 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变得更粗重,仿佛主人正承受着天大的怒火。 沈余垂下眼,他轻声说:“好。”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停了一瞬,下一秒,手机中传来巨大的一声‘砰’,随后信号戛然而止。 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唇角冷硬勾着,他健硕的身体端坐着,面容冷硬,视线坚定,除了他嘴里刚刚说的两句“软话”,半点没有喝醉的模样,当然,揍起人来也十分顺手。 李德捂着脸上挂彩的伤口,傻眼的看着刚刚把他当高尔夫球揍得到处躲的‘醉鬼’这会儿完全没有一点醉意的模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狰狞的在心中低骂: “艹,没救了!” 这还不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曲启明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脸色比李德还难看。 至于夏实然,早在男人嘴里喊着沈余的时候就离开佛香,他面无表情,来往的侍者都小心的避开他,直到出了佛香的正门,夏实然摩挲着手机上拨通的电话号码,扬了扬唇角。 “嘟嘟嘟---喂,您好,这里贺之臣。” - 沈余于晚上九点半抵达佛香,他单薄的身影一出现在佛香门外,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经理差点维持不住礼节跳起来。 “沈少爷,您可终于来了——” 寒冬腊月的,经理满头大汗。 沈余轻轻点了点头,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经理擦了把汗,见到沈余整个人都镇定下来,他朝身后的保镖和侍者挥挥手,压着激动说:“清场,快点清场!” 沈余来了,里边那位---应该能稳下来了吧? 沈余走得很快,可离那间门越近,步伐越小,直到最后停在门前。 他指尖颤抖,握住把手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四年前男人把他从绝望的火坑中拉出来的那天。 “咔嚓” 门内门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跟在沈余身后上来的经理瞬间从急迫变了个模样,体态稳重板正地对着门内微微垂下头。 刻着大师作品的雕花木门随着惯性敞开得更大,逐渐露出沙发上男人脊背挺直的身影,利落的短发,随着声响,缓慢侧过头来。 他眉眼压得很低,比起一个月前显得越发狠厉。 只一个余光,经理低垂着的头恨不得压到地板上。 李德陈琛他们守在沙发另一侧,脸色十足难看,朝门外的沈余点了点头,却一言没发。 这是规矩。 没人敢在喝醉的宗楚面前比他更先一步叫了“沈余”这两个字。 至于现在的宗楚,谁敢揣摩他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不管真假,他们只能当真。 沈余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男人,缓慢的放下推开门的手臂。 他站在门前,轻声说:“先生,我来了。” 男人幽深的视线紧盯着他,听到沈余声音的下一秒,高大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 顶级设计师手工制作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踩在人心里。 经理越退越往后,腰也躬得更低。 他开始佩服沈余了,在他们五爷这么近的威慑下脚步却一动没动。 场内人各怀心思,于沈余而言,却只能看见宗楚一个。 看似稳重阴沉的人,实际上脚步缓慢,仔细看还有些凌乱。 还是喝多了--- 沈余苦笑了下。 其实要是宗楚还清醒着,怕是连见到他都不会想吧? 男人最终停在沈余身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下颌轻俯着,视线冷厉的落在沈余脸上。 像是在考量他来得及不及时。 只有沈余知道,盛怒中的男人是在等待着被‘顺毛’。 沈余眼里浮光闪动,他抬高的双臂,往前走了一步,手臂自然穿过男人结实的臂膀,环住他腰身。 男人视线微沉。 下一秒,他猛地抱住了怀里的人,包裹在西装下健硕的手臂紧紧圈着怀里的青年,紧到似乎想要把沈余勒到他的骨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