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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身下来,声音低低地,道:“臣没有要欺负郡主的意思,臣爱慕郡主,爱慕了很多年,也许郡主从未察觉过,可如今既然撞破了这个秘密,郡主就要替臣保守这个秘密,好么?旁人都说爱一个人是自私的,可在臣这里,就是无私的,臣从没有想过要郡主回应什么,也不奢求能得到什么,郡主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儿,能从画像上拓下来挂在书房内,就是臣最大的欢喜。” 昭凝撇着嘴,起先有屈辱的泪意,可不知怎么了,那一些微不足道的屈辱转头就成了委屈和不舍,鼻头渐渐酸涩,她憾着声音问:“秦相国……相国,你为什么会这样好?你是昭凝这世上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阿离——”她忽然喊了声,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将眼泪全抹在他的肩头,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她哭着说:“我知道那晚在船上的人,阿离,阿离就是你,对不对?” 秦离愣了两下,感受着怀里的人扑进她的胸膛,那晚,她在船上遇上她,为了怕她认出来,又慌乱从船上跳进湖中,这才感染了风寒,一连多少日都未好。 她以为一切都伪装得很好,原来……原来她是明白的…… 嘴角轻勾,秦离双手托住她的两肩,撑开来看她,她哭得很伤心,梨花带雨地,脸上布满泪水。有时候觉得她很傻,可明明这一刻却又通透起来,秦离轻笑,抬手轻拭她脸庞上的泪水,问:“郡主是怎么发现的?” 昭凝抽噎了两下,没有说话,那晚,他最后跳进湖水前,说的那个字,忽然暴露了他的声音,一向谨慎的相国大人,可偏偏在她叫了他阿离之后,一时暴露了。 她低低说着:“我记得你的声音。” 秦离失笑,是她一时失算了。 她忽然凑近她,垂眸凝望她,眸光落在她翘起的嘴角上,轻轻问:“那郡主就没有发现些别的么?” “别的?”昭凝愣了愣,喃喃问。 秦离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复,那晚她是回舫船上找丢失的玉珏的,后来天色将晚,再加上那处偏僻无人,索性她就留在了船上。 昭凝闯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只着里衣,若非没有烛火,她一定是能看出来的,可后来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倘若她当时心细些,也定会发现些许不一样的。 秦离轻轻凝着那张脸,看见她愣怔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发现,她轻轻凑过去,唇角故意擦了下她的侧脸,带着迷乱,在她耳畔问:“郡主,当真没有发现么?” 他忽然凑过来,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她浑身带起颤栗,她下意识缩了缩痒痒的脖子,声音如蚊子,细声道:“我……我该发现什么呢?” 明明有种心猿意马的蓄势,倘若她发现了,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就可以再进一步,她心里蓄起千层浪,可看见那张无辜的浪,瞬间颓败下来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层身份不能轻易让人知道,叫霍青钟知晓已经是极限了,败露的太多会给她引来祸端,她轻轻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那日,臣衣衫不整,怕吓着郡主。” 昭凝惘惘地,只哦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转眼看了看窗外,怅惘道:“已经天黑了,臣送郡主回府吧,女孩儿家不能轻易在旁的地方留夜,会叫人说闲话。” 昭凝仰起头,说:“我不怕。” 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秦离看着那张傲娇的脸庞,明明才刚还哭得泪人似的,眼睫毛上的泪意还未干,这会又活泛起来了。 秦离伸手挑起铜架子上的水蓝缠枝纹披风,撑开手来替她披上,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在下颌间替她系带子,指尖不经意轻蹭到她,在那片如玉凝脂的肌肤上,带起一串颤栗。 “可臣怕,郡主是臣放在心尖儿上疼的人,以后得要记好了,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知道么?不然……臣会伤心的。”她眸光落在那披风领口处,手指灵巧系上了一个蝴蝶结,配上她光洁标致的鹅蛋脸,很是可爱。 昭凝坐在那里,微微上挑起眼睛觑他,心头惘惘地,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在心中流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却不知怎么了,听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泛起又甜有苦的错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糊涂了,竟生出了这种奇怪的心思。 她从椅圈里跳下来,走了两步停在门槛处,回头冲他说:“阿离不用送我了,我来时府里有人跟着,就在外头,他们会保护我的。” 秦离思量片刻,颔首道好,见她要离开了,忽然又开口:“郡主刚刚叫臣什么?” “阿离,相国觉得好么?”她明朗地说道。 秦离勾起唇角轻笑,点点头说:“好。” 月影重重,有桂枝婆娑袅袅映照在丹墀之上,她开了殿门,是小田月里的桂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给秦相国排场:D 第35章 “她还说了什么?”刑昭大狱内, 霍青璇坐在那片墙下,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有一道弯弯的月牙儿悬挂在天上。 身后有老宫人毕恭毕敬站在那儿, 眼睛里微微有些不舍, 总归,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 “公主, 娘娘没有害您的心, 您是她养大的, 如今说了这番话,是希望您能回头的。” 霍青璇痛哭道:“大伴, 可我已经回不去了,前半生犯了那样多的错, 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他生前那样疼我,是我伤了他的心, 我是霍家的罪人。”她双手掩面哭泣, 糊涂了大半生,此刻她忽然明白过来, 她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 那是养她的娘娘, 朝夕相处的娘娘,她竟持刀相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