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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筝的气焰仿佛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熄灭了,刚才的豪情壮志偃旗息鼓,怯怯的声音只剩下满满的委屈。 或许是子玉的沉默让冯筝的底气更加不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不自信,像是担心子玉不肯带他一样,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离开家这么久了,俺想看看家乡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眼神中分明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显得如此诚恳却又如此卑微。 树林中,只剩下风吹树枝的呜咽声,再无别的言语。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带着豪情壮志,怀揣着保家卫国的志愿,奔赴千里,只为守一方百姓平安。 他将自己的每一寸心,完完整整,毫无保留的掏出来。 烽烟之下,谁曾细细追想,他才来这世上一十五年。 人生大半的精彩,他未曾经历,大半的辉煌,他未曾感受,便匆匆葬身于此,忍饥挨饿,故土难回,魂无归期。 子玉掏出细细的竹筒,打开盖子,递到筝儿面前,“筝儿,你到这里委屈一下,我带你回家。” “真的吗?”筝儿一改刚才的卑微,眼中分明写着雀跃,受宠若惊,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得到了子玉肯定的回答,筝儿的灵魂像是受到吸引一般,化作一枚萤蓝色的灵珠,径自落入竹筒内。 子玉将竹筒盖子重新盖好,筝儿的铠甲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应声坍塌,七零八落,随后化作一摊齑粉,随着吹来的晚风飘散了。 “子玉,你受伤了!”若兮站在子玉身后惊呼,满是焦急与自责。 但慌张只是转瞬即逝,见若兮迅速整理思绪,伸手稳稳地扶住子玉的右臂,“别动,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听到若兮的话,子玉这才感觉到右臂后侧凉飕飕,冰冷冷的。 伤口处的酥麻感慢慢变成刺痛感,随后疼痛感慢慢变得明晰,偏着头看去,血迹竟然已经浸湿了厚重的棉衣。 “刺啦”一声,若兮将自己身着内搭的小衫衣角撕开一条,固定在子玉的肩膀处简单包扎止血。 又端起子玉的胳膊稳稳固定住,防止她随意摆动再次扯到伤患处,随后三个人急急忙忙朝树林外走。 “子玉,你看那里。”这时飘在空中的阿柔指了指不远处。 阿柔站得高望得远,从她的视角望去,几只巨大的动物脚印在那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那有什么?”子玉朝着阿柔指引的方向张望,但是从她的视角看去什么都看不真切。 “巨大的脚印。”阿柔解释道。 “是寻常的猛兽吗?” 子玉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太确认,理论上来讲,这个地界并不应该有特别大的野兽出现。 “我不知,只是感觉上边有不明灵质。”阿柔用心感受了一下回复到。 见到子玉突然停住了脚步,若兮小声催促“子玉,你的伤需要赶快止血。” 若兮始终扶着子玉受伤的手臂,尽量抬高,免得血液因为重力的原因流的更多。 子玉看着若兮微微颌首,“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 回头又唤回了小白,三人一狗急急忙忙朝着客栈走去。 第16章 第三卷 君问归期未有期(七) 若兮带着子玉回到客栈,又把子玉邀到自己房间,打开行李,只见行李内放满了消毒止血的用具,甚至还有一壶高度粮食酒。 “若兮,我记得你不胜酒力,怎么还有这样高度数的酒?”子玉见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随意扯着话题掩盖尴尬。 “高度白酒可以消毒。”若兮端起酒壶,耐心地为子玉解释,又转身直视子玉,似是等待,“把外套脱下来。” 真不愧是医者,果然有备而来。 子玉听话地脱下外衣,露出里边的单衣。 没有厚重的棉袄在外衬托,显得她的肩膀更加单薄。 子玉用手支撑在膝盖上,大臂保持悬空状态,对着若兮侧身而坐,偏过头耐心地看着若兮为自己处理伤口。 “忍耐一下,会有些疼。”若兮取来洗面巾,打开酒壶,润了一些酒液在面巾上。 温柔地声音吹进子玉的耳畔,子玉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好像受伤,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面巾贴在伤口上,先是丝丝凉意,随后是浓厚的灼烧感袭来,刺痛变得浓烈,子玉咬着牙根忍耐,心中默默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疼痛感并没有持续很久,若兮将子玉的伤口清理干净,又取来一些云南白药的药粉,耐心地洒在伤口上。 许是刚才清洗伤口时已经疼得麻木了,现在的疼痛感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剧烈了。 客栈的灯光因为电力不足,映射出的光线显得昏黄而暗昧,在这样不明不暗的光线照射下,却显得对方的剪影越发的柔和,子玉看着若兮低头为她上药的侧颈,着了迷。 若兮感受到对方那炙热的目线,耳根渐渐发烫,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对上子玉出神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溢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若兮包扎伤口的手在打结的时候也有些颤抖,将纱布系成蝴蝶结,抬起头努力地直视子玉的双眼。 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地吻了子玉的嘴唇,随后小心翼翼地如同偷了东西被抓住的小贼一般等待着子玉的宣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