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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要恨她生下这个孩子吗?子玉是遗腹子,母亲却依旧将她生下,这样的予生恩情又怎能轻易报偿。 况且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游方渡魂的那些日子,子玉见过太多的生死,这最无从怨恨的便是出身…… 万般的不理解,万般的埋怨,只能化作一句“自有苦衷”,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拥有的这般法术?你的师父又是怎样找到你的?” 此刻的若兮终于抛却了之前的顾忌,敞开心扉看着子玉温声询问。 “遇到我师父时,他正在游方途中,与我只是偶遇。” 子玉看向若兮的眼神变得柔和,每每看着若兮的眼睛,子玉始终没有拒她于千里的底气。 每每看到若兮那温柔似水的眼神,也总会触动子玉内心最柔软的心弦。 “当时看他面容不善,身边又跟着一只杂毛白狗,就是它。”子玉指了指地上睡得已经翻白了的小白。 当时的小白一直冲着子玉吠叫,从小到大从未养过狗的子玉并不理解当时小狗的肢体语言。 她不知道小白摇着尾巴想要往她身上扑,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兴奋,是对主人的欢迎。 当时的子玉只觉得小白凶神恶煞,一时心惊便想逃离。 谁知道,师父却在她身后大喊:“你若不想伤那孩子性命,损她阳寿,就来寻我!”随后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如何寻我!”想必这话是冲着阿柔说的。 “本以为是个疯癫道人,谁知道阿柔竟真的去寻他,还把我劝说去拜了师。”子玉自嘲般一嗤。 “阿柔认得你师父?”晏姝满眼好奇。 “略熟。”这时,客房内一幅侍女古画突然开了口。 晏姝一惊,“老祖宗!算我求求你,你行行好,下次现身的时候不要这么突然!” 晏姝坐在一旁捂着胸口抱怨道。 “阿柔,你是为何会出现在那条河里?又为何刚巧可以救下子玉呢?” 若兮在一旁也是满腹疑问,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竟真的如此神奇,令人难以置信。 “具体的原因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我睁开眼,便飘荡在这世间。 许是我生前便是投河而死,可却不知为何无法魂归地府,所以日日都会到那身死之地受那无穷无尽的煎熬。 每日在同一时辰经历一遍生前死亡的瞬间,痛苦而绝望。” 那日阿柔投身于酒壶上,声音瓮声瓮气的。 今日投身于古画之上,细细听来竟如同百灵般伶俐悦耳,想必身死之时年龄并不算大。 “那日,我又被迫回到河中受刑。 时辰过了,我才迷迷糊糊从河中醒来,却眼睁睁看见子玉的母亲抱着她投入河中。 见到子玉的时候,我便心生怜爱,又因为每日亲身体验这溺毙之苦,不愿他人与我共尝苦刑,就径直飘过去救她。 等到再回头寻她母亲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阿柔的语气中带着愧疚与自责,若是当初自己动作更快一些,说不定可以多救一人的性命。 如果亲生母亲还在身边,子玉是不是也就不会经历之后的悲痛,或许会变得更开朗些。 阿柔看着子玉长大,有些时候对她的感情不是母女也胜似母女,阿柔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子玉可以快乐。 “见到子玉师父之前,子玉身上便沁有不明三魂。 那三魂阴气强盛,子玉每每噩梦来袭之时,那陌生三魂都想夺她主权。 我曾仔细探查那三魂来历,却发现那三魂阴气极重,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触及。 我也曾怀疑子玉这般光景是我的阴气所致,本想离开子玉还她清净安宁,却因为相处久了,舍不得离开。 并且我发现,每日跟着子玉,竟不用再回到那条河受刑,于是便搁置了离开的念头,直到那日见到师父。” “另外那三魂,师父可曾言明来路?” 若兮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子玉的经历吸引,口渴了伸手从炕桌上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却忘却了这是子玉的茶杯。 晏姝看在眼里,又默默地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子玉面前,权当无事发生。 “很遗憾,师父也未曾说明。”子玉摇摇头,想起师父的谶语,想起自己的身世,默默叹气。 “那日我循着师父的指引找到他,师父言明我阴气甚重,若不加以节制会害了子玉性命。 但是若是离开子玉,便会再去受那溺水刑罚,想必我们之中必定有些渊源和因果。 因此劝我带上子玉,上山修行,修炼克制陌生三魂的心法,也修行不受我阴气干扰的法术,救人救己。”阿柔耐心为若兮解释。 从养母去世那日开始,阿柔发觉子玉不再敞开心扉,不敢再轻易地拥有任何东西。 因为以她有限的经历看来,自以为曾经拥有,一旦失去,便如蚀心跗骨一般,痛彻肺腑。 阿柔焦急,却无可奈何,她不知道,带着子玉重返人群,对子玉本身来说是好是坏,不知道子玉会不会受到伤害,不知道子玉会不会不适应。 所以见到师父的一刻,阿柔是如释重负般的踏实。 “其实带她去拜师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我怕子玉时间久了心中憋闷,又怕她不能养活自己,所以便劝着她上山拜师,只为求她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