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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倾诉她对自身的不幸,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以及对于温暖和希望不曾放弃的追求的对象。 “娇雪姐临走前跟我说,她在这次一走可能回不来的,不过即使死她也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她当时还跟我开玩笑……跟我说”,朱碧落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流了出来但是还是逞强仰着下巴说道,“说投胎是一个技术活,咱们没投好,就为自己积点德。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人家。她最后还给我留了一封信,里面有关于应该下地狱的人的名字。还有,她还说……还说……”朱碧落此时的情绪终于彻底的崩溃,嚎啕大哭起来。记忆力那封信上赵娇雪清秀的字迹逐渐清晰。 ——我知道我会死,但是这不重要。我觉得,自己十四年来从未比这次活的更真实了。我选择不了自己怎么活,但是我可以选择自己怎么死,比起很多人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只是,从今以后,我的小姑娘,你的道路只能自己选择。希望日后,你面对我的骨灰时,还能想起我的样子。 还有,老规矩,别忘了烧了。 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着朱碧落近乎嘶哑地哭声。 “我要他们都下地狱,凭什么……我最重要的人要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不公平……” 徐寻在自己的衣裤里翻了一遍,总算照出一块能用的纸,递给朱碧落。这年头,未成年犯罪包括犯下谋杀案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骇人听闻了,至少在警局内部是如此。警察也不用因为未成年的身份而胆战心惊,当然还是要采取委婉的抓捕或者审讯方式。虽然,徐寻个人认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多委婉。 但是,哄孩子一向是全体警察的重灾区。职业环境导致的大男子主义未免会造成直男癌的泛滥。所以,徐寻只好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朱碧落哭得稀里哗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一面感慨,我一实验体真的是很难体会你们正常人汹涌澎湃的情绪,我可真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警察。 不过好在,一般人只要情绪发泄出来都会正常一些。看着情绪逐渐趋于平缓的小姑娘,徐寻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准备离开审讯室。 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朱碧落突然拉住他的衣服,问他:“执行的时候,会很痛吗?” “嗯?” “我这个属于故意杀人罪,应该是要执行死刑的吧?” 徐寻微微一怔,原来她跟赵娇雪一样都是做好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准备了吗。 这都是群什么熊孩子啊? 徐寻对朱碧落摇了摇头:“不会,你们无刑事行为能力人,不负刑事责任。将来的路还长的很,好好活下去。你要活的好,你的娇雪jiejie才不不算白死。相信我。” “我做什么对于死人而言,其实意义不大了吧?” “有。那些离你而去的人,会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活的不好,他们会对人间更加失望,然后他们可能就不回来了。” 朱碧落看着徐寻异常认真的神情,年幼的脸上增上几分不合时宜的成熟妩媚:“这位警官,您身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说这话会不会政治错误。” “啧,小朋友,唯物主义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要亲自试一试。反正啊,这是我实践得出来的真理。” 看着对面的中二少女,从一个炸毛的小白鹅变成了一个鹌鹑的形象,徐寻终于放心起身,结束了这场“审讯”。 徐寻离开了审讯室,刚深呼吸一口警局里并不清新的空气,撑了个懒腰。一转头,揉了揉眉心笑道:“又是你啊?”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陈渊挑起眼皮看着他,被桃花眼自带的弯度勾勒的不深不浅的笑意就这样撞了徐寻满怀。 那双镜片下显得越发如水的眼,仿佛世间情思皆堆此间。不知是不是警局的灯线过于苍白将那人的面色照的有些惨白,嘴唇却衬托的格外的红。他换了件高领的深灰色毛衣遮住脖颈的纱布,但是却没遮住没骨头似的腰。腰线弯曲的弧度,却让徐寻脑子里回荡“这里的山路十八弯”的魔性旋律。 陈渊向徐寻的方向走了两步,让他内心不禁有些莫名的慌张,陈渊低着头在向他又走了一步后,抬头看他,说道:“你可真温柔啊。”陈渊说话总是不由自主的带一点上挑的气音,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在陈渊口中,能带着四份分感慨三分柔情两分艳羡还有壹分不知为何的情绪。 见徐寻没有什么反应,陈渊接着说了下去:“虽然,你天生共情能力就远低于常人,但你……” 徐寻听着对方这一往情深的语气觉得走向不是太对,就半途截断了“停停停,不用但是了。一般情况下,‘但是’后面都不是我想要听的。” “……” “况且,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悄悄影响。她可能不会把情绪发泄出来,只会成为日后心里的沉疴一辈子无法解脱。” “嗯。倒是不傻。”陈渊默默低着头,刚才徐寻对朱碧落说的那几话在他耳边回荡不停,好像岩浆沿着地缝蔓延在古旧土地上,逼迫其变质发热。 看着陈渊莫名的沉默,徐寻觉得很奇怪,就好像自己养的八哥突然不叫唤了一样违和。“喂,你没事吧?我看你情绪不太对。” 陈渊下意识地捂了下胸口,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朱碧落的情绪起伏太大,有点影响到我。回去吃药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