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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彩色琉璃,折射到青年的脸上。青年手执黑棋,五官深邃,眸子是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像极了北冰洋的深处。 “该您了。” 老者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魅影’阁下亲自前来,不会就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青年托着下巴,专心致志打量着放在旁边新鲜的白蔷薇,轻笑着:“无边风月,皆在棋中。边下边说不是很好吗?” 老者面容表面上还是可以堪称是慈爱的,并没有对小辈表示任何不满;“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一心二用的本事不比当年。这棋盘上的输赢与棋盘外的输赢,呵,我恐怕是无法兼顾。”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管这方寸的棋盘了。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不是吗?” 老者将“国王”放倒,占了两格。说道:“羊,我已经派出去了。是风月集团华城分局名义上的总经理——荆竹鞅。” “一只不听话的狗,来当这个替罪羊。确实合适。只是委屈您了,这风月山庄很快就再也没有风花雪月了。” “我老了。我现在只想回家陪陪孙儿,您答应我的。” “这是自然。您的家人都在A国过得很好,您的孙女也很有出息。现在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院学习。若是有机会……可能能进‘心脏’当律师也不一定。只是,您要是过得不好,我担心他们会担心过度而死亡。” 老者听完对方的威逼利诱,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眼睛也望向那束圣洁的白蔷薇。 青年冰蓝色的眼睛异常深邃,却又冰冷的不近人情:“在黑白两道上走钢丝不容易,您要小心啊。” 老者自知对面青年的雷霆手段,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家人在对方手里,只好亮出对方想要的信息:“关于韩江雪的事情,我还算略有耳闻,知道您感兴趣,也稍微打听了一下。” “说来听听。”青年像是来了兴致,语调也不经意向上提了提。 “韩江雪当年来到圣地,是受了当年‘传道者’阁下,也就是您的教父的邀请。我当年正巧有幸在‘传道者’阁下的手下当下属,曾经见过韩江雪一面。虽然穿着西装带着金丝镜,但是确实一个典型的东方人,带着一股nongnong的书卷气,斯斯文文的。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当年这位是为了‘福音’去的。为此,怎么说呢……为了‘福音’身上的秘密,他将您的教父迷的神魂颠倒,连自己的哥哥,您的亲生父亲都敢忤逆。” 蓝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魅影勾了下薄唇,整理下衣襟。 温文尔雅地说道:“承蒙教导,晚辈告退了。” 老者刚才虽然言语上暗含警告之意,但是他也清楚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资历而已。 实际论道上真正的实力,整个华城可以和魅影匹敌只有哪位神龙不见尾的黑猫了。 在魅影眼中,那个道格拉斯·琼斯可能只是他们洗白的一个跳板。 老者不敢怠慢眼前这尊大神的,迈着步伐来到起身的魅影身旁。然而,他刚刚打算开口再商量些筹码,便再也没有张嘴的机会。 消音的子弹便利库射穿了他的脑部,徒留下惊恐的表情。娇嫩的白蔷薇被人血无声无息染成劣质的红蔷薇,彩色琉璃又增添一抹暗红。魅影将还冒着烟的手枪塞回老者手中,将尸体摆出自杀的姿势。 他的语气依旧温雅,姿态似乎还恭恭敬敬地向尸体说道:“您应该清楚我的规矩,在我面前妄议‘福音’的人——都会死。” ------------------------------------------------- 顾眉清转头向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徐寻说道:“老徐,到地方了你醒醒。” 徐寻连忙睁开眼,将脑内混乱的神思扔了出去。 在前往苍华山区的路上,徐寻做了一个梦,一个最近他不断重复在做的梦。 由于特殊的脑构造,其实徐寻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梦。但是,从不久前开始,徐寻只要一不主动控制自己的精神海。就会有一些被他埋入回忆深处的碎片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 阳光洒在脸上,四周的环境随着梦境一遍一遍重复越发清晰。苍遒有力的树木,在冬日里抖落着雪花的碎屑。 他挂在冷峭的山崖上向上扒着锋利的岩石,脚下是万丈深渊。他背后还背着一个人,鲜血不断从扒着山崖的手掌涌出。冰砸在脸上,风隔着肌肤,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如此恶劣的处境他的五感竟然并不觉得难受。但是,他感觉到他身后的人非常痛苦,就好像身后之人替他承担了那部分的痛苦。 徐寻暗暗回头,但是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夺了过去。 他的视野突然切换到山洞里面,四周全是冰冷的岩壁,空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是他的身体靠着一个热源,他看到鲜血一人白皙的脖颈丝丝流出,他一下子变得干渴不以,不受控制地舔上了那截白皙。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喝吧,别忍着” 场景突然一换。 来人飞扬的乌黑长发在他不远处,朦胧而缥缈。他向对方走去,对方沐浴在光芒之中,向他伸出手示意徐寻拉住自己。但是,他始终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也始终没有握住那只手。 因为,每一次做到这里梦境都会戛然而止。但是就连徐寻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出于本能的单纯惊醒了。还是说并不希望看到梦境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