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 第246节
他扇面轻侧,堪堪避开了霜降和厉红绫的视线,只对准了宁夺,宁夺一眼看来,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可耳根却忽然无声泛了红。 阳光正好,透过赤霞殿的高窗,映在他白玉般面颊上,衬得他肌肤如半透明的白瓷,耳边一抹轻红宛如白瓷上一抹桃花,美若谪仙。 元清杭心里得意,手指一划,又是四个字现了出来:“英俊无敌!” “侠肝义胆!” “万人着迷!……” 一边走马灯似的变幻字迹,一边看着宁夺耳根红到脸颊,再到鼻翼,他暗暗笑得捧腹,正玩得不亦乐乎,一扭头,却正撞上两双邻座的眼睛。 常媛儿和李济不知何时双双坐在了那儿,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一见他扭头,两个人不知怎么,却一起慌忙避开了眼睛,脸上全都绯红一片。 元清杭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收了扇子,赶紧静心去听商朗的话语。 台前,商朗正接着道:“诸位仙尊在苍穹派盘桓已久,大多也已经伤势大好,不少长辈于近日前来知会,说拟于近期回去。”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狠心道:“离去前,不少仙门希望能有个聚会商议要事,故此晚辈斗胆,设下这薄席,诸位尊长有何吩咐,苍穹派自当尽力。” 元清杭不动声色,目光在众人身上轻轻一扫。 该来的还是要来,商渊和宁程欠下的血债,哪里这么容易过去。 果然,前方的尊长席上,已经有人长身站起,却是百草堂新继任的堂主,也是原先那位袁堂主的胞弟。 他脸色悲愤,高声道:“商公子,你在整件事中良知未泯,还在墓园大战中亲身帮助结阵,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并没人打算为难你。” 商朗脸色苍白,无言向他施了一礼。 袁堂主却一闪身,避开了他行礼,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商渊已死,宁程也奄奄一息,可此次大战中,尚且有血债着落在别人身上。这事可没了。” 他邻桌上,陈封手执长剑,淡淡看向商朗:“商公子,我们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现在放下这苍穹派的烂摊子,做你的闲散小公子,那我们便不再找你。” 商朗微微一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微带血丝。 “晚辈此刻不能舍苍穹派而去。诸位尊长有什么责难,但请开口。” “咣当”一声,一只雪白细瓷茶杯砰然落地,一位术宗家主神色凄厉:“既然这样,还请商公子做主,交出杀害我家爱徒的凶手。这事,商公子答应过给我一个交代的。” 商朗站在一众年轻的苍穹派弟子中,英朗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深深吸了口气,向殿外挥了挥手。 一阵镣铐声响,几个白衣弟子被带了上来。 一共七八个人,全都神色惊慌,其中还有一个身上染着血迹,衣襟上赫然绣着一朵明艳的红色赤霞,竟是一位金丹初期弟子。 商朗转眼看了看他们,声音轻颤,却清晰:“经过彻查,此次参与残杀仙宗诸家的本派弟子中,有两人为求得太上掌门赏识,主动残杀别家子弟。” 他手中炽阳剑一转,指向为首两人:“宁逐风身为金丹弟子,请缨带人抓捕术宗门人,亲手杀害两人。商陆乃是筑基晚期弟子,修炼苍龙诀后境界突破金丹初期,在守卫护山大阵时,出手杀害三名意图突围的药宗弟子,罪不可恕。” 那两个苍穹派的弟子脸色惨白,绝望地叫喊起来:“大师兄,我们是被逼的,你是我们大师兄啊,求你护着我们!……” 商朗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没有理会他们,又指向剩下几个人:“余下五人,也均有杀害别宗弟子之实。可多方查证后,可以保证他们几人确实是……听从我师父命令,不敢不从。” 大殿中,一片静默。终于,袁堂主冷笑道:“商公子既然一定要揽事,那么自然要由你拿个惩处方案出来,我们且看看有没有诚意。” 商朗手中炽阳剑颤抖得更加厉害,半晌没有出声。 陈封缓缓站起身,肃然道:“商公子,须知杀人偿命,自古都是天理。若是商公子不秉公处事,那就莫怪苦主们自行复仇。” 元清杭默默注视着场内,心里一阵唏嘘。 商渊yin威之下,苍穹派弟子绝大多数都是被迫行事,可其中毕竟也有极少数真正的残忍之徒,手上染了鲜血,也是事实。 要说全部无辜,那可太理想了点儿。诸家仙门死伤惨重,无辜惨死的晚辈也有不少,现在要求彻查所有帮凶,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要商朗这种人亲手做出决断,未免残忍。 宁夺呢……宁夺心里又在想什么?他担忧地看着商朗身边的宁夺,心里隐隐焦虑。 高台前,商朗慢慢抬起头,眼中一片赤红。 他忽然纵身,手中炽阳剑华光一闪,闪电般刺向为首两人。 那两名弟子身上带着灵力镣铐,避无可避,惨叫两声,几乎同时翻身倒地,胸前鲜血汩汩,已经瞬间毙命。 商朗两剑刺出,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抽出剑来,竟微微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身边一只手忽然伸出,在边上扶住了他。 宁夺冷冷站在商朗身边,终于缓缓开口:“剩下五人的处置,师兄和我商议过。我俩都觉得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陈封望着他,语气竟似十分尊敬:“宁小仙君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宁夺目光平静:“既然罪不至死,那就毁去修为,逐出师门。从今后,仙门再无这五人姓名。” 他语气平和,不疾不徐,手中应悔剑也再无往日华光流转,按说已经是一个金丹毁去、灵力空虚的废人,可这般缓声说话,却没任何人敢生出任何轻视之心。 一时之间,并没任何人反对。 宁夺静静等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既然无异议,那就这般处置。” 他看了看商朗,眉头轻轻一皱。 商朗的脸上,已经苍白如纸,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更是布满了痛苦的血丝。 宁夺微微低下眼帘,手指轻轻按上了应悔剑柄。 正要拔剑代替商朗行刑,忽然地,人群中虚影一闪,一个人急晃上前。 五道银光宛如小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了那几个苍穹派弟子的小腹。 那几个人惊慌惨叫,齐齐捂住了丹田,先后倒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元清杭立在他们面前,淡淡道:“我们魔宗也有人死伤在大战中,我来寻仇,也算师出有名。” 他看了地上的几个人,又道:“冰箭入体,上有烈毒。消融你们丹田处经脉,倒也不算痛苦。” 宁夺默默看向他,清澈眸光中,神色明暗不定。 半晌,他轻轻挥了挥手。 旁边几个苍穹派的小弟子眼中含泪,战战兢兢过来,解开了那几个人身上的灵力锁链。 宁夺看着他们,淡淡道:“从今后,你们没有了仙家修为,但是做点寻常力气活,倒也不难。下山后,自寻出路就是。” 那五个苍穹派弟子脸色绝望,互相搀扶着,踉跄向外走去。 人群默默让开了一条道,看着他们的眼光都是又恨又厌恶。 家家都有至亲或者长辈同门死伤,商渊死了,可这些仇恨尚未完全发泄干净。 忽然地,人群后面,一道剑光急闪,蓦然向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急刺而去。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不死?!……” 一个面容稚气的小弟子势若疯虎:“我哥哥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杀人为什么无需偿命!” 那几个人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再有人血溅当场,几道乌黑微光却忽然急追而来,正打在那小弟子剑柄上,将他宝剑顿时打歪开来。 厉轻鸿站在远处,手中捏着几枚剩余的毒钉,冷冷道:“刚才不说反对,现在把人废了,再来寻仇,真是好大的脸。” 那小弟子宝剑被打歪,气势顿减,泪流满面地叫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们木家难道没人死吗,为什么帮他们这群凶手?” 厉轻鸿阴森森道:“商公子已经亲手杀了两位师弟了,你们是要逼他杀光所有同门?” “哪又怎样?整个苍穹派除了宁小仙君,根本就没有几个是无辜的!”那小弟子哭喊,“我哥哥死啦,你们说凶手罪不至死,我可不认。等这些凶手下山后,我看你们苍穹派能不能派人保护他们一辈子!” 第189章 赔偿 那几名苍穹派弟子面如死灰,瑟瑟站在殿门口,绝望地扭头望向商朗。 商朗痛苦地站着,终于下定决心,纵身跃到几名被逐的同门面前。 他大声道:“诸位仙长,苍穹派对这几人已经做出了惩处。若是诸位觉得不妥,刚刚尽可提出,现在惩处已完成,诸位难道不该约束门下,就此为止?” 他手执“炽阳”剑,横在几人面前:“若是再寻私仇,那岂非言而无信!” 一位剑宗掌门缓缓道:“我们并无异议。可若是真有人想要为家人亲友报仇,谁也没有立场阻止。” 商朗怒道:“既然如此,又要我们苍穹派交人做什么?大家尽可以各自寻仇,我也不用提前将他们拘了,保证会给他们一个秉公审理!” 那个行刺的小弟子还要哭诉,旁边厉轻鸿已经冷笑开口:“本来就该自己有仇报仇,搞什么公审大会,笑死人了。” 他手中“屠灵”赫然亮出,不停转动:“要我说,这位小兄弟要为兄长报仇,那也应该由着他去。可若是以后有人觉得不忿,想为被他杀了的苍穹派弟子报仇,他也别埋怨什么。” 那小弟子又气又恨,可又忌惮他凶狠,大声叫:“哪有人会为他们报仇?” 厉轻鸿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我向人承诺了保他性命,废了他修为,结果却又让他横死,那我势必是要杀人泄愤的。” 宁夺笔直站在原地,此刻终于缓缓开口,音色低沉:“这几个人的修为已废,现下和凡人无异。我只知道,各家仙门均有戒律,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欺压凡人。” 他清冷目光看向众人,平静道:“现在有人杀戮凡人,又该按何罪名惩处?” 人群后面,另一道清亮的声音接着他响起,似乎微带笑意:“是我亲手废了他们的,那谁再找他们麻烦,岂不是硬生生打我的脸?说不得,谁要杀这几个凡人,我就杀谁。” 正是元清杭轻摇手中白玉黑金扇,脸带笑意,可那笑意却完全没进到眼睛里去。 他平时对人和气,这些天和仙门众晚辈更是相处融洽,现在忽然听着他这样出语威胁,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惊。 怎么就忘了,这魔宗小少主可是有着“笑面人屠”的赫赫凶名! 一阵沉默后,终于,那名小弟子的师长开了口:“好了!诸位仙尊已经定了的事,就此揭过。谁再纠缠,以后召来祸事,别怪师门不维护你!” 那几名苍穹派弟子仓皇逃出了大殿,席上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另一位剑宗的掌门也站了起来,森然看向澹台芸所坐的那一桌:“此次祸事,还有一家为虎作伥,罪孽深重,今日也一起做个了断的好。”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澹台芸那一桌,神色各异。 澹台明浩虽然已经惨死,可当初帮着商渊做的恶行却罄竹难书,手下门人更是在他带领下,对诸家仙门打压欺凌,手里欠下了累累性命。 现在商渊和澹台明浩一起倒台,剩下的清算又怎么会少了澹台家? 澹台芸身边那个佩剑的男子是她的同门师兄,脸色微微发青,咬牙站起来:“家主犯下累累罪行,我们做弟子的也没什么好辩解。可诸家前不久已经带了人上门,指认了多名澹台家弟子,有的当场诛杀,有的带走说要继续拷问。” 澹台芸一言不发,只默默盯着面前茶水,清冷目光仿佛结了冰。 她师兄神色凄惶又悲痛:“澹台家已经支离破碎,小姐又……又身子不便,你们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