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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笺听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大皇兄那幅画珍贵非常,父皇您又一直钟爱淮南公的笔墨,我这幅不过是儿臣自己画的,定然没法做比较。可是这也是儿臣为了父皇特意画的,即使儿臣画的粗劣,今日是父皇您大寿,您也不许嫌弃我。” 赵墨笺或者说萧贵妃深知帝王心,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有了足够的敬畏,反而是寻常父亲的天伦之乐,才更让他动容。赵墨笺平日里一贯在景帝面前懂事体贴,却又带着丝子女的敬仰孺慕,少了些小心翼翼的敬畏。偶尔还会撒几个无伤大雅的娇,这让景帝越发宠她。她如此说话,没让景帝不悦,反而笑了起来:“这可是朕大寿,笺儿反而跟我讨价还价了?来,给我看看,画的是什么?” 赵墨笺忙上前,展开画卷,这幅画足有六尺长,铺展开,粗一看是幅山水画,景帝离得近,却是发现,这哪里是画,分明是一幅大夏地图。 可这地图却与平日里的简易地图不同,所有的水域,重要官道山川,全部被不同的颜色标出,在许多边缘要塞之处,甚至有细小的注解。邻国相交的边境,地势走向,一览无遗。 景帝亦是带兵上过战场的人,这地图的准确程度他一清二楚,虽说许多涉及布兵的注释略显稚嫩,可更能说明是赵墨笺亲自做的。 景帝看着赵墨笺,眼神惊讶莫名:“笺儿,这是你制的?” 赵墨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笺儿不敢独自居功,这地图,儿臣之前在学习兵法时就有过想法,可儿臣不曾出过京城,许多从书籍上查到的都有限,所以我一直在请舅舅帮忙,还请教了朝中各位将军,从各地知州,以及当地百姓那里收集信息,这才耗费一年半时间制成的。” 景帝看着有些娇憨的赵墨笺,眼里变幻莫名,随即突然道了声:“好!不愧是朕的孩儿!各位爱卿,看看,这地图如何?” 众人传看了一遍,皆是惊叹,旋即大将军刘昊叹呼道:“七殿下少年英才,如此年纪便有大才,又仁孝至此,恭贺陛下!” 余下众人亦是附和道,景帝越发开怀,随即却是看了眼赵墨笺,让她退下,兀自看这地图,却也没提赏赐之事。反而将目光投向傅言卿:“长宁。” 傅言卿随即起身,恭敬跪下:“长宁在。” “你父王此刻还忙于战事,此次朕大寿他也没能赶回来,也便不能来看你了,这么多年,辛苦你父王了,如今让你父女分离,朕深感愧疚。” 傅言卿抬头:“陛下严重了,父王没能来贺寿,陛下不但没怪罪,反而下令赏赐西南王府,恩义无双。至于父女分离……西南边境不稳,父王有责任戍卫边疆,而且保卫大夏,也是父王的使命。陛下怕我无人照应,接入宫内,亦是厚爱,谈何愧疚?长宁惶恐。” 景帝神色复杂:“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深明大义,你父王生了个好女儿。” 傅言卿脸红了红:“陛下谬赞了,比起几位殿下,长宁差远了。今日陛下生辰,长宁却是不知献何寿礼,长宁的东西皆是陛下所赐,再厚颜送还实在难以出手。在未入宫时,父王曾经常同我提起,当年年少时,他跟着陛下南征北战,陛下待他亲厚,不拘君臣之礼,一同习武。那套剑法,父王使了许多回,长宁虽不精,却也会了。父王无法亲自祝寿,长宁便斗胆在陛下面前献丑,舞出那套破敌剑招。” 景帝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想起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彼时他还不是皇帝,和傅淮几人南征北战,虽然凶险难料,却是少有的恣意快活。 “允了,赐剑!”景帝挥了挥手,片刻后一个内侍捧了把长剑,递给傅言卿。 在场各位见她年纪不大,却是颇有风骨,一番话也是至情至理,皆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套剑招不比江湖侠客的随意洒脱,却是几人在重重厮杀中,于万敌之中所得,一招一式极具大气悲凉。破敌之时背水一战,热血沸腾,皆在其中。傅言卿不过十四岁,舞起这套剑法,原本该只是徒有其表。可是傅言卿上一世同样也是在烽火中锤炼过得,死前同样濒临绝境,这其中的感情气势,她怎么体会不来。 虽说体形限制,傅言卿也不能爆发全部情绪,可是却依旧让群臣震撼,少女的柔弱中夹杂着那种恢宏悲壮,极其矛盾的杂糅却出乎意料的动人。 景帝眸子越来越深,似乎陷入其中,回到当年战场之中,等到最后一招收势,剑身微颤,傅言卿亦是低低喘着气。 大殿上安静许久,最后还是景帝一声喝彩:“好,果真是西南王之女,颇具乃父之风,赏!” 沮渠延眼里也忍不住满是惊讶,起身道:“大夏果然是人才辈出,皆是少年英才,小王艳羡。” 各国使臣皆是赞叹,前有七殿下赵墨笺的江山图,后有长宁郡主的剑舞,皆是不凡。 傅言卿谢恩回座,对着身边讶然的赵墨笺笑了笑,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如此做倒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仅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能让景帝忆起当初他和父王一同出生入死的情意,按捺住那颗疑虑重重的杀心。 赵墨笺给她倒了杯酒,低声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剑舞得这般好。” 傅言卿抿了抿唇:“也便是这套了,父王喜欢,我才学的多了,阿笺的功夫却是同辈皇室之中最好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