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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说什么。”姜原没了耐心。她环抱着的双臂之下,拳头已经渐渐攥紧。 “别着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付妤笑着,嘴唇上的红色裂缝越发深了起来,“你知道姜瀛洲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么?很简单……” “……那是因为啊,我在这半年里每天给他服下的药都不定量。如果昨天我让他服下了三倍的药,那么今天我就不喂药,明天再喂他一粒药……长期下去,不但医不好他原本的病,还会让他的病情更加不稳定,让他好好体会病根的折磨……” 姜原忘了眨眼,眼眶泛起一阵酸涩。 她胸前的呼吸渐渐失衡。 恍惚间只觉得浑身恶骨般的寒意入冰锥般刺穿她的躯体,胸前却好像燃着一簇不灭的气焰。 那火焰越来越旺,越来越热。 发烫到快要冲上她的脑门咆哮出来,化成一双无形的手,将那个玻璃隔板里的女人的脖颈拧碎。 “你说什么!” 付妤掏了掏耳朵:“我说,姜瀛洲卧病,是经我的手造成的,听清……” “砰!” 姜原的手掌重重拍在玻璃板上,垂眸看着那个坐在软凳上的被吓得面容失色的女人。 付妤眼前仿佛眨眼间被一道深重的黑影包裹,那人带着宛如冰川般的冰冷气焰和压迫力朝她袭来。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里也钻入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不是有这个玻璃隔板挡住……她或许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想要从软凳上远离开。然而当她挪动两条腿时,却好像发软了一般,浑身无力地摔坐在地上。 “付妤,”姜原的神色,是从冰河里锤炼的刀锋,一刀刀剜在付妤的心脏上,“你该庆幸有这块隔板。” 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寒意,瞬间又袭上了付妤的四肢。 她打了个寒颤,哆嗦着那张干裂的嘴。 “但……但这一切都不是我主使的!爷爷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真的会对爷爷那么狠心呢!”付妤的声音发着颤,“如果不是我心软,爷爷……爷爷早就喝下毒药,变成一具尸体了!” “闭嘴!”姜原仿佛能听到自己脑海中的烈焰在呼啸,牙齿咬下时的声音宛如丢入烈焰中的柴火,“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做的那些,他全都知道。但那个傻瓜老头一直在等你回头。” 付妤眼角泛着泪花,听着姜原的话,诧异地睁大瞳孔:“你……你说什么?” 十年前,付妤初到姜家。 在她和爷孙两个人一起生活时,付妤不是没闹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想念mama的把戏都那么拙劣。 在姜原的印象里,老头子对付妤的教育远比自己还要更认真。 她总能看见老头子在看着付妤一步一步往前走时,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像是歉疚,又好像再看着什么很远很远的东西。 姜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个让老头子悔恨又遗憾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回付妤在为老头子准备药时动了手脚。可还没等老头子喝,付妤就自己将水杯打翻在地。 她歉疚地对姜瀛洲笑着:“对不起爷爷,是我不注意。” 而姜瀛洲只笑着摇摇头,表示原谅她。 从头到尾,姜原都看得一清二楚。当付妤抽身离开姜瀛洲的房间,门外的姜原也悄悄走入屋内,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久久对视。 她说:“如果她眼睁睁看着你喝,我会闯进来打翻你的杯子,将她送入警/察局。” 而姜瀛洲轻轻叹息:“她只是没注意到杯子里有只虫子,不必为难她。” 甚至不久前,在姜瀛洲病症越发严重时和姜原在西宁爬山那次,姜瀛洲还在相信着她,认为她只不过是“信了谣言”,只要她知道了真相,不管什么事情她都会懂事退出,好好过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是怎样呢? 姜瀛洲卧病不起,半身瘫痪,意识昏迷。 而付妤,此时还躲在这个所谓的精神病院里,深以为傲地告诉姜原:姜瀛洲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笑。”姜原咬牙轻吐出来,像是嘲讽般笑了,不知是在嘲讽眼前狼狈的付妤,还是嘲讽那个远在首都人民医院昏迷不醒的老头子。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姜原问着。 她只觉得自己此时有些有气无力。 付妤真的是个疯子,疯得彻彻底底。 付妤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又软倒在凳子上。 “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认了。”付妤的声音依然发着颤,“但是我想,你不能只恨我一个人。” “继续。”姜原道。 “我会下毒药,我会恨姜瀛洲,我会在药上做手脚,都是因为你姜原的mama!” 说着,付妤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冷翡翠的百叶在戒指上朝着四面伸展开。 姜原瞳孔微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做的。”付妤说着,将自己脸上那紫色的肿块展示给姜原看,“那几耳光,让我的脸到现在还像火烧一样的疼。因为她认为我背叛了她,我不再有用,却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像个正常人活在世界上,所以,她将我幽禁在这里……我说的所有话,都会成为精神病人发疯的证明,没人会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