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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蝉:“……” 说等是她,说不等也是她,青蝉缩回原位,抱着膝盖没说话。 …… 姜无忧与青蝉依旧一前一后坐在草地上,夜色正美,两人都没有要回去小楼的意思。青蝉戳了会儿夜明珠,忍不住又去看姜无忧的背影。 夜风自湖面上吹过来,姜无忧的发尾被风吹的往后飘。青蝉的手指从夜明珠上离开,迎着黑发吹来的方向张开了五指。 有那么一小缕较长的发丝轻轻触到青蝉的指尖,青蝉脸上一红,闪电般缩回手:“……姜大人,你之前吹的那支曲子,很好听。” 隔了会,姜无忧的声音随风而来:“你听得懂?” “……”青蝉无声地“呵呵”笑,她不通音律,况且那时一门心思想说点什么,调子也只大概听了个囫囵,能听出好听已是不错了,听得懂?完全听不懂…… 姜无忧:“不过是驭鸟的曲子。” 青蝉“哦”了声,低头继续去戳夜明珠——直到前方传来陌生的曲调。 姜无忧的坐姿很放松,一手横到唇边,另一手搭垂在半弓的膝头,悠悠曲调就从她唇缝间倾泻而出。 这与之前那首截然不同,哪怕是不通音律的青蝉,也能听出这声音中满溢的……温柔? 星辰在丝绒般的夜幕上闪烁,明珠铺设的地灯一直延续到视线的尽头。湖水泛波,清风拂面。 近在咫尺的姜无忧,正吹奏一支动听的曲调。 今夜令人沉迷,青蝉沉醉于此,久久无法动弹。 ☆、【第八十七章 抽丝】 曲调初歇,夜色中似乎也被揉入了抹不开的情愫。青蝉觉得周遭空气稀薄,她大口呼吸,视线全数落在姜无忧的肩头,想,这样一副温柔,她是在想着谁呢? 想着谁,才能吹出如此缠绵缱绻的音调? 青蝉心下一动,此情此景——难不成是我? 她亲手烤兔rou给我吃,又吹这样的曲子给我听,我在她心目中,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 青蝉忍不住这样去想,然而很快又否定自己:凭什么呢?自己凭什么呢?那可是姜无忧!姜无忧怎么可能会对这样一个平凡的自己产生什么特殊的感受? ——但是万一呢?你见姜无忧对其他哪个谁如此和颜悦色过? 青蝉脑子里天人交战,一时间口干舌燥,想到或许会有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可能,姜无忧青睐自己的可能,她的血液流动便急剧加速,心跳快得几乎承受不住。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她不断告诫自己。 姜无忧安静地坐在前方。头顶星光璀璨,却远不及她的白衣来得耀眼。青蝉努力吞咽了几口唾沫,对着前方背影涩然出声:“姜……姜无忧,你……” 姜无忧闻声回过头来,青蝉见状,被蛰了般差点跳起来:“我是要说你别回头!” 姜无忧:“……” “……”青蝉浑身冒汗,又是几次深呼吸,才带着佯装的平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先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里犹有颤音,姜无忧并没有依言照做。 青蝉别开视线:“……我有话想说。” 姜无忧显然不准备按青蝉给的路数走,她还在看着青蝉,于她的目光中,青蝉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干脆也不游移了,青蝉鼓起勇气与姜无忧对视,手上不自觉地捏紧一撮青草,她缓缓开口道:“姜无忧,其实我……我……” 话到嘴边,即将脱口,青蝉顿了顿,又打起了退堂鼓。 纵有千言万语,在姜无忧那样沉静无波的眸光之下,什么旖念也都消散了。 话不挑明也许还能这样和平相处,怕就怕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一姜无忧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连见也不愿意再见她了呢? ——这种可能无疑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你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预兆? “我……”青蝉踌躇不前,她下不了决心,姜无忧却替她做了选择。 修|长的手指比在嘴唇中央,姜无忧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道:“夜色不错。” ——夜色不错,所以还是闭嘴为好? 青蝉一怔,姜无忧是暗示她什么也不要说,以免破坏了今夜如此美好的氛围? 她对她想说什么并不在意,她甚至没有兴趣知道让她这么吞吞吐吐的原因是什么……或许她什么都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 青蝉遍体生寒,酸意同时涌入了鼻腔与眼眶。那一点微小的希冀刹那间化作齑粉,消散于夜空之中。 “姜无忧会青睐我”这种想法,真的只是错觉而已吧…… 嗯,错觉而已。 好在姜无忧已经转回了头,在她视线不可及之处,青蝉偷偷擦了眼角,抱着膝盖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两人离开了这片谷地。来时的路上青蝉睡着了,并不知道姜无忧是何时遣退的车夫,如今离去,姜无忧并无二话,戴上手套拉着缰绳便驱动了马车。 青蝉独自坐在车厢里,伴随着一路颠簸,从晃动的车帘缝隙中看到姜无忧的背影。她连赶车这件事,做来都是如此潇洒出众,没有任何的失仪。 她不青睐我才是正常的,青蝉默默地想,两人有云泥之别,这样巨大的差距,并非相识了就能跨越。就像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而与她比肩的人,永远不会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