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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期年沉默了一瞬,视线扫过韩亦程紧握着水果刀的手指,还是直接说:我并不想答应你。 韩亦程看着谢期年的眼睛。那里面此刻有他的影子,却没有光,没有期待,没有藏不住的爱。 他颓然地低下头: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被人威胁。也讨厌不清不楚的妥协。你比谁都坚决,比我更擅长鱼死网破的倔强。 你知道我不愿意,还这样?谢期年愕然地看着韩亦程,苦笑,这样除了加深我对你的不满,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然你怎么会走!韩亦程嘶吼,你走了的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最开始以为你是因为气我订婚才走的,我想,只要我最终解除了订婚,你总会回来的。 韩亦程沉痛的语气越来越低: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订婚只是让你下决心走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说过希望我能变一变,你说过我在感情上压榨你,你说过的很多话我当时都没有在意。 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懂了,我会改。可是 可是你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要挟我。谢期年深吸一口气,无奈充满了他的心口,谁能信,你会改变? 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告诉我,如果我不是这样做,你会不走吗?韩亦程惨笑着,右手抖了抖,血红色的痕迹慢慢渗出来,即使这样,你不是仍然要走吗? 韩亦程!谢期年出离愤怒,嘶吼着破了音,你放下! 韩亦程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所有的凄然都来自于谢期年对他冷淡的态度。 他看着谢期年:我放不下,七七,我放不下你。 你只是太偏执了。只要时间够久,或者遇到新的人 不可能。韩亦程打断谢期年的话,这三年,你以为我不想忘记你吗?你以为没有人来投怀送抱吗?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任何一种能不再因为你难过得想去死的办法吗? 我做不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的感情,怎么可能找得到替代?你可以用失忆来逃避,我呢?我怎么逃避? 他声音哽咽,睫毛沾染泪光:七七,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种方法要求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答应你,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控制你的生活,干涉你的决定,我会尊重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七七,我只想要能有一点点、就一点点,你也许会记得你爱我的机会。 谢期年抿唇皱眉,默然无言。 韩亦程把水果刀从脖子上拿了下来:你放心,这是你最重要的家。我要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我只是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放不开你。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一点希望,你就走吧。之前支撑我的就是找你、等你回来的念头,现在你断了我的念头,也好。 水果刀撤开了,血痕漫延成了一片,把韩亦程的领口染成了一片红色。谢期年逼着自己硬起心肠,艰涩地说:韩亦程,你有丰瀚国际,有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怎么都不可能拥有的人生和未来,你不要意气用事。 韩亦程垂着头,不回答,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塑。 谢期年闭上眼,揉了揉过于紧张以至于有些疼痛的太阳xue,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屋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韩亦程紊乱粗重的呼吸衬着这种沉静,越发让谢期年感觉压抑。 他睁开眼,深深看了眼韩亦程,咬住唇,走向了门口。 打开门,又关上,身后始终寂静无声。他在门口沉默了一会,终究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向电梯间走去。 只是,瞬息之后,一声似有若无的、仿佛重物坠地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这声响突然地落在谢期年耳中,即使听不真切,还是不由得引得他心脏一震。 电梯此刻恰好在面前滑开,谢期年沉吟一秒,走了进去。 走廊的静默无声中,电梯门轻缓地关闭了。 电梯下行到一楼,又升回到12楼。电梯门滑开,谢期年慢慢地走出电梯,犹豫着,终究还是走回自己家门前。 手指停顿了许久,他叹口气,打开了门锁。 房间里依然寂静,韩亦程侧身倒在地上,脸色唇色都惨白着,眼睛紧闭,失去了意识。 红色的印迹从他脖子滑落在地面,留下的痕迹,像一颗残破的心。 救护车来的时候,韩亦程依然昏迷着。 直到送到私家医院,医生诊断韩亦程的昏厥不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是过呼吸症导致的,谢期年才略微松了口气。 躺在VIP病房里的大床上,韩亦程的呼吸沉稳了下来,但是双目紧闭,依然面色惨白,感觉很是虚弱。 谢期年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沙发上,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通知韩亦程的家人或者朋友。 韩亦程很消瘦,但他底子好,即使瘦到了几乎有些脱相,依然是帅气的。安静躺着他没有了乖张的偏执戾气,沉静安稳的样子有着些许脆弱和天真,让谢期年心里止不住地泛起复杂的苦涩。 七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