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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王一死,也使得楚英睿一生的梦想和追求,转眼间灰飞烟灭!这怎么不让他激愤欲狂?! 楚英睿只觉得柴时倾毁掉了他存在于这天地间的全部意义和理由,使他这二十多年的埋头苦干成了一场笑话!滔天的恨意在楚英睿心头疯狂滋长,他恨柴时倾,恨这个毀灭了他梦想的人。 不,柴时倾是怎么弄死他父王的,已经不重要了,楚英睿在滔天的愤恨里,狠狠地掐住柴时倾的脖颈,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掐死这个人,这个人毁了他,他便要毁了这个人! 他嘴里下意识是叫喊道:“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柴时倾呼吸不得,叫喊不出,挣扎不开,头脑开始眩晕起来,迷糊中,他听见元恺惊叫道:“父亲,快放手!” 楚英睿似乎已经被激愤冲昏了头,继续死死地掐住时倾的脖颈,嘴里兀自叫嚷着:“你毁了我,我杀了你,杀了你……” 当楚英睿扔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离开之时,元恺跟所有人一样,满心以为楚英睿能拿出什么起死回生,扭转局面的高招妙法。 不过,他到底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做事了两年,远比别人更了解父亲,想到父亲离开时,那铁青的脸色,那掩饰不住的怒意,他很快便醒豁过来:他父亲匆匆离开,哪有什么高招妙法,看那离去的方向,是找柴时倾算帐去了! 柴时倾跟祖父说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祖父莫名其妙地死亡,他也很怀疑跟柴时倾有关。 他赶紧追到客院,正看见父亲扼着时倾的脖颈,抵在山石上,似想把时倾掐死。守门的府兵探头探脑,但没有号令,不敢上去拉架。 见此情景,元恺想也不想,立即冲上去猛力拉扯父亲。 只是楚英睿激怒之下,力道大得出奇,元恺的拉扯,只让时倾喘到几丝气息,并没能把人拉开,他只得劝道:“父亲,祖父已经去了,你现在杀了时倾也没用!” 楚英睿赤红了眼,气急败坏地道:“杀了他!他毁了我!他还杀了你祖父!阿恺,杀了他,给你祖父报仇!” 元恺听父亲说得言之凿凿,以为时倾亲口承认了,不由得信了几分。 他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几个时辰前,时倾跟他说过的话:阿恺,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王府好。 嘴里说着为王府好,干的却是杀人的勾当,这就是他掏心掏肺喜欢的人? 他得有多瞎,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元恺一狠心,便想帮着父亲,结果了柴时倾,一了百了,从此丢开手。 不想,他一低头,却见时倾已经被楚英睿掐得脸色惨白,睁大了一双眼睛望向自己。 一瞬间,元恺被时倾眼里的清澈和澄明狠狠一击,一股锥心的痛楚袭来,仿佛要把他吞噬一般,他只觉浑身又酸又软,哪里还下得去手。 罢罢罢,这世上,只有一个柴时倾,一个让他喜欢到命里的人。 元恺一抛弃杀死时倾的念头,那吞噬他的痛楚,顿时减轻,手脚又有了力气,转身拼命去拉扯父亲,嘴里下意识地喊道:“父亲,不要杀他,求你不要杀他……” “他杀了你祖父!” 元恺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要劝父亲放过时倾,必须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儿女情长是劝不动父亲的。他心念如电,说道:“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又怎样?”楚英睿狂叫道:“老子就是要杀他,杀了他,老子就可以登基称帝……” 杀了太子才有机会登基称帝,杀个柴时倾顶什么事?元恺觉得,父亲似乎被气昏了头,把太子跟时倾搞混了。他一边奋力去扳父亲的手指,好让时倾喘口气,一边劝道:“祖父已经去了,咱们再起事,就是谋逆!父亲难道要拖着咱们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吗?” “谋逆又如何?大不了背水一战!”当自己毕生的追求和信念轰然崩塌之时,何惜此身?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唯独,不能苟且! 按照大昌国礼制,王府府兵不可超过两千,安若王府超规格养了两万多府兵。可太子带了八万经过严格cao练的禁军前来,王府又不是城池,无险可据,双方真打起来,王府哪里是禁军的对手? 当初听见太子带着八万cao练有素的禁军,有备而来,王府却夷然不惧,只因王府并没有打算跟太子带来的禁军直接开干。 楚英睿叫嚣背水一战,也要有背水一战的实力啊。 见父亲执迷不悟,妄图垂死挣扎,元恺跪下求道:“父亲,咱们打不过禁军,求你怜惜怜惜那两万忠心耿耿的将士,不要让他们去送死,想想他们亦有妻儿老小!放过柴时倾,他是太子的人,祖父遗言,好生待他,他总可以帮我们在太子跟前说说话。” 只要他们在太子临门之时,不露反意,一切便有转圜余地。王府不想陷于谋逆,不想为他人作嫁,只有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才有活路。 至于错过这次机会,王府以后的出路在哪里,也得先活下来,然后再考虑。 经过两年的磨砺,元恺早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知,天真懵懂,只沉醉在自己情爱里的少年了。他渐渐有了自己的大局视野,有了自己的行事风格,有了自己的考量策略。 作为安若王府的第三代继承人,元恺慢慢地走出狭隘的自我空间,学会了站在王府全局的利益去考虑行事,开始学会扛起他应该负担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