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第一步

    还是相同的舞台，一样的灯光，映照在那副身穿燕尾服的身影。

    莫锦手上拿着一封信函，站在舞台中央的黑色麦克风架前，正在进行着试音流程。场间的各处萤幕已经开启，每面都映照着「最终说明」的字样。

    「辛苦各位整日的奔波，本次测验已经顺利的落下帷幕。」刻意的停顿后，莫锦抽起架上的麦克风，接着便往前一个踏步。鞋底磨上打蜡的木板地，发出恼人却紧抓注意的叽叽声。「结果即将出炉，但在那之前，容我先向大家宣导几项入学事宜。

    「首先是其一，为了纪律性，本校施行强制住宿，这里再次提醒各位，请明日午夜前携带行李至宿舍报到。如果时至人未出现，那请向校方回报缘由，否则予以退学处分。

    「其二，电子学生手册请妥善保存，除非本校进行改版，否则必须沿用到毕业。请记住，遗失会对于其判定造成重大影响，但若因战争或斗争损坏，经判定后得以列外。

    「其叁，经过本日的测验，各位新生体内已启动等级系统，自明天开始，各位将会感受到来自于等级威压的魄力，请勿滥用。

    「其四，也就是最后一点，本校饮食之中会混入增强体力及避孕效果之药物，其为无色无味，各位在性行为后可以不必担心。假如遇到体力不足以恢復，请带学生手册至本校医务部领取药物。」

    伊诺雪这才注意到莫锦是围绕着舞台，一边走一边讲述刚才所宣达的规则的。是她过于专心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已经能够好好的将那些话印在脑海中。

    「请记得，从即刻起，你们就是国家的储备军人了。无论是校内校外，出社会与否的战斗与斗争，请都抱以认真对待的态度。」他以略带凝重的口吻结束了一连串说明。

    就连伊诺雪也不得不感叹，这人一定是个很出色的演讲者。从莫锦单单阐述入学须知的过程中，她就能观察出这人对于气场、语速、抑扬顿挫，停顿乃至换气的精彩把控。并且他还透过不断移动去调动学生们的视线，确保所有人都不会中途恍神，同时甚至能在兼顾这么多细节的情况下，维持着宣读规则的严肃感。

    她也因此判断——这人一定在这方面有过长时间的练习与经验，并且还有着十足的自信。

    就算是我，都肯定无法在临场做到那般准确吧。伊诺雪心想，内心带着诚挚的佩服。

    片刻后，莫锦走回了舞台中央。他将麦克风插回架子上，投影幕也同步发生了变化。「目前通过个考官的回馈及分数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身后的表格即是新生测验出的结果。」

    画面出现了分层金字塔，不同层级的字样旁，还列出了人数统计。

    由上往下写着：S级6名、A级576名、B级824名、C级1169名、D级1762名、E级391名、F级272名。

    「现在各位只要取出电子学生手册，就可以确认自己的等级。」

    伊诺雪闻言，取出了学生手册。

    屏幕亮起，显示出的小圈圈正在努力加载结果。待画面显示时，她就会知晓自己的起点——也就是她的未来，她的第一步所踏之地。

    屏息凝神，伊诺雪的双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细小的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嘴唇也下意识抿了抿。这也或多或少的印证了那句「凡事起头难」，就算她下定了决心要接受并撑过一切，可终归还是得先知道路在哪里才行。

    叮咚！

    刹那间，无数重迭的提示音响彻厅堂，那是结果被显示出来的铃声。

    但伊诺雪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还是忍不住在最后一刻闭上眼了。

    看来要习惯这一切还是没有那么简单啊……伊诺雪忍不住在心中叹道。

    可是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会接受的，只因为我早已下定决心。

    「我会去面对它。」伊诺雪振声说了出口。此时的她不在乎是否被人听见，因为这是她要对自己说的。

    语毕，伊诺雪睁开了双眼。

    加载完成的字样大大显示在萤幕上方，像是深怕大家看不懂一样，而至关重要的结果却只有一小行字串，就位列于萤幕中央——上面赫然显示着她的名字。

    「伊诺雪同学，您所处的等级为——」

    ***

    窗外月光皎洁，空气在大雪之后显得特别刺骨。

    伊诺雪回到家后，坐在窗边的木椅上，腿上摆着开启的学生手册。

    那是评定等级的画面。

    一个工整的『F』坐落于上，旁边有细小的一个『 』号。

    「F啊……」

    下方有一条类似游戏等级的经验条，最左边显示『F』，最右边则是显示『E』，目前进度条非常趋近于下个等级。

    「看来是……差一点就能到E了呢。」

    她按回上一页，再点入写有学生资料的页面。

    上面清楚标示出关于伊诺雪的所有详细资讯。无论是外貌长相，还是身体的素质，全部都显示在上面。

    往下滑还可以看见一个六边形图案，那是自己的能力分析图。

    外貌        S

    体力        D

    智商        A

    能力        F

    谈吐        A

    家世        F

    「数据的高低落差好像很是严重……把不可变的数值跟伊诺雨进行对比的话，扣除体力问题……应该就是这个『能力』了。」伊诺雪简易分析道，接着按下能力的字样。

    『无』

    跳出来的字样令伊诺雪心头有些一凉。

    要说自己完全没有过期待吗？那是不可能的——特别还是伊诺雪在被迫经历那番煎熬的无尽缠绵后。

    但与此同时，她心底的某种挑战慾望也在燃起。

    什么能力都没有吗？难怪我会被判定为F啊。伊诺雪看似平静，但那抽动的眉毛以及止不住的咬牙，都能看出她暗藏于心的戾气。

    稍早阅览过整个电子学生手册的伊诺雪，明白了这世界是残酷且充满着「战争」的世界。而战争除了冷热兵器外，至关重要的便是经由性行为，由女性提供给男性的特殊能力。

    而她——没有任何的能力。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伊诺雪心想，虽然她对自己现今的状况仍旧没有太多头绪。

    总之，伊诺雪还是接受了这一切。

    看来我总归也是开始慢慢习惯了呢。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伊诺雪总感觉今天叹气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毕竟不接受的话，自己也根本无法继续思考啊。

    伊诺雪把掌心贴到窗户上，透过玻璃传来的沁凉深入指间，随后蔓延她的全身，直至心神，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为了撑到终点，我什么都会接受的。就算仍是心声，诺雪还是感觉到胸口那炽热的决心。

    趁着脑袋清晰，她开始分析自身的处境。

    以手册内容为准的前提下去推论，结果便是与伊诺雪性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这情况就算去跟同级别比较，也是自己显得更为悽惨，因为就结果而论的话……代表她是个几乎没有价值的存在。

    可是往乐观的方面去想的话，或许这也代表自己不需要再经历那种筋疲力竭的事情了呢？

    「不过……F级啊。」

    最低层级的起点吗？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似呢。

    「阿雪，你也要进入学院了，记得不要给哥哥添太多麻烦。」此时，母亲的声音传来，中断了思绪。

    「是，mama。」伊诺雪心不在焉的回道。

    几分钟后，浸泡于寂静中的她再度陷入沉思。

    男人、能力至上，战争频繁，甚至连女性都要以性行为供以能力的世界吗？

    ……

    「我会翻身的。」她暗自立誓。就算是喃喃自语，也毫不削减这话语中的力道。

    「就算是这个世界，也将会有我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