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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已经通知经理包下这一整层,私人医生和阿明选了个角落就坐,离他们几桌远的距离。宋淮礼仍旧脊背挺拔地端坐在轮椅上,和时笺面对面。 阿明叮嘱她:“时小姐,请你照顾好先生。” 是很有格调的高雅法式西餐厅。 面前烛火摇曳,玫瑰插花换成了郁金香,男人立体英俊的五官轮廓被光影细致描摹出来。时笺的视线全部被他吸引,挪动座椅,坐到了宋淮礼的身边。 距离很近,近得能闻见他身上的沉香气息,来自某种古老馥奇的木质。 时笺今日穿的裙子和他的西装三件套看上去很搭,和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真奇怪,这裙子并不昂贵,和跟陆译年父母见面穿的那套没什么不同,但时笺却感觉很安心。 午餐菜单由主厨决定,按照流程依次呈上菜品。冷盘是鱼子酱,前菜是佩瑞戈里松露鹅肝和cake sale,帕马森奶酪配海胆刺身,汤品是扇贝蛤蜊海鲜浓汤,主菜是澳洲和牛及酥烤鲷鱼,甜品是草莓榛果慕斯。 时笺无需开车,宋淮礼差人给她上了一杯唐·培里侬香槟。 即便是以前和陆译年在一起,时笺也没有来过这样的餐厅,上菜流程很慢,每道菜摆盘都精致又高级。 侍应在一旁低声介绍配菜的时令和制作巧思,宋淮礼浅笑着凝视时笺:“尝一尝,看看喜不喜欢。” 医生嘱咐手术后只能吃低脂少盐的食物,因此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主菜前菜之分,只有卖相很庄重的蔬菜白粥。好可怜。 时笺的面前都是新鲜诱人的佳肴,舌尖味蕾享受的同时又忍不住偷觑他。宋淮礼怡然自得,含笑与她对视,仿佛如果她吃得开心,他连白粥也觉出美味一般。 那一瞬间时笺觉得自己仿佛望进他眼底。 深色的眼眸,月下连绵不绝的海潮,舒缓而温柔,与现下厅中这一曲德彪西恰为应和。 他的脊椎最好不要呈前倾角度,左手又不着力,这样将调羹举高用餐不太方便。时笺放下自己的刀叉,捧住他的碗,低声道:“我来吧。” 宋淮礼低敛下眼,看着她替他吹吹勺子中的热粥,然后又递至他唇边:“温度应该合适的。” 她仰着脑袋望着他。 少女的眸光澄澈纯粹,只是神情有些小心紧张。宋淮礼启唇,任由她喂自己喝粥。 尽管双腿失去知觉,但是还保存了部分触觉和嗅觉,宋淮礼能够闻到时笺发间传来的那种香气。她头发乌黑,浓密又柔顺,倾泻在颈间,随她凑近有几缕飘至他的肩头和胸口。 时笺动作很慢,眼神专注,见他喝下小半碗,先暂缓,自然地拿餐巾欲替他擦嘴。 宋淮礼笑了,握住方巾下半边缘,指节将将就挨到她。 他没说话,但时笺知道他的意思。她松了手,让他自己来。除此之外,她还读出一点别的意思,带着些许隐秘的亲昵。 胸口处蝴蝶在飞,时笺切下面前的五分熟牛排放入口中,浓郁的迷迭香气自舌尖绽放。 她也拿餐巾擦嘴,在白色遮掩后忍不住偷笑。 “笑什么?”宋淮礼弯唇。 “不知道。”时笺老实回答。 是真的不知道。 看到他就好开心。 秉承着来这里只能喝蔬菜粥实在可怜的想法,时笺很努力地大快朵颐,大有要替他尝尽美食的架势。 差不多饱腹时,侍应推过来一个漂亮的雪域芝士蛋糕,上面插着一根金黄色的蜡烛,火苗摇曳明亮。 “生日快乐,阿午。”宋淮礼嗓音低缓,又道一遍。 很久没有这样过生日。 时笺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许愿。 睁开眼发现他仍在专注凝视着她,时笺说:“我许了一个很棒的愿望。” “是吗?”他轻笑。 一顿饭优哉游哉地吃了两个多小时,恰好下午三四点。宋淮礼要带她去几十公里外的新开的大型游乐场。 他们完全不计较路程和时间成本,哪怕是耗费光阴也很快乐。 ——耗费光阴本就是目的之一。 时笺一路上始终在密切观察宋淮礼的状况,他一直表现得很轻松,心情不错,没有出现剧烈咳嗽或者胸腔疼痛的情况。 阿明和私人医生尽心尽力,所有动作都放缓了来,反正他们也不着急。 其实游乐场的项目宋淮礼几乎都不能参与,但主要是想让时笺高兴,褚芸他们早就嚷嚷这儿有多么多么好玩,她还一次都没有来过。 下午才入园有些不值昂贵的票价,时笺心疼白花的钱,但是看宋淮礼并不在意,也就按捺着没说什么。 毕竟是开业不到一年,人比想象中还要多,有些热门项目非常拥挤,他们沿主路游览,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尽管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但时笺还是非常不喜欢那些人试探地注视宋淮礼的目光——虽然他显然未放心上。 时笺害怕有莽撞的小孩无意中冲撞到他,就按照地图特意挑选了一些比较冷门的路线去走。 比如说大型旋转木马。 都是家长陪着小孩子,一轮下来还有不少空位,宋淮礼将轮椅停在栏杆边,让阿明陪时笺去乘坐。 阿明确认般指指自己,一米八的魁梧大汉咽口水:“先生,您说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