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40节
“天九,通杀!” 王副将:“……” 这路赶得,多少有点纸醉金迷了吧! 终于熬到休息的时辰,王副将勒马朝后方道:“中途休整,原地休息两刻钟,各自喝水喂马!” “是!” 众人应声,车马缓缓停下。 王敬勇也翻身下马,走到萧牧的马车旁,禀道:“将军,方才已有一路斥候折返,前方百里无异样。” 车内之人“嗯”了一声,隐约有翻看公文的响动,那道声音随口问:“今日比昨日赶得更快了些,母亲她们可有不适吗?” “夫人她们很好,推了一路的牌九。” 车内显然沉默了一下,片刻后—— “谁输谁赢?” 王敬勇:“?” 将军还好奇这个吗?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道:“听声音,应当是那顾娘子赢得最多。” “她也有输钱的时候——” 谁? 王敬勇正待反应时,只听那声音道:“知道了,去忙吧——再输再报。” 王敬勇:“……?” “是。” 他拱手行礼,面色复杂地走开,喂自己的马去了。 余光里,他见得一道枫红色的身影从萧夫人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王敬勇拍了拍手上的草料屑,看了过去。 “王将军!”顾听南瞧见了他,朝他笑着走来,将身前披风里兜着的一堆花生桂圆等干果往前递了递:“吃花生吗?都我赢来的!” 王敬勇警惕地看着她的笑脸,面无表情地拒绝:“不了。” 顾听南早习惯了他这幅模样,转而去招呼其他人:“诸位将军赶路辛苦了,吃果子花生吗?” 她一贯擅长交际,很快便将那满满当当几大捧果子分了出去,与一群士兵有说有笑,好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马车。 不远处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王副将,看着走上前来给自己递花生的小兵,皱眉道:“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随便吃?平日教你们的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兵缩了缩脖子,将嘴里的桂圆咽下:“这不是夫人马车里的东西么……” 王敬勇一噎。 也……也是? 他只有道:“可这位顾娘子,你们又对她有几分了解?” 小兵听得一愣:“顾掌柜不是吉画师和王副将的好友吗?” “?”王敬勇立即撇清关系:“我与她可不熟!” 小兵也困惑了:“可这一路,总见顾娘子寻您说话啊……” 王敬勇面色肃然:“那都是她主动为之,我并未回应!” “哦,哦……”小兵眼神复杂地点点头。 王副将作何这般反应,这是什么值得“如临大敌”的事情吗? 只听王敬勇又正色提醒道:“你们也要当心此人,勿要与之走得过近,以免遭其——” 话至此处,王副将的声音忽然顿住。 “遭其……什么?”小兵试探问。 当然是遭其毒手! 去父留子,根本不会负责的那一种! 王副将对上元节那晚听到的谈话阴影颇深,尤其是这位顾娘子,更是放话不会成亲,恐男子贪图她的财产——对待男子,意在只在外面玩弄一下即可,根本不打算带回家! 他可不能让他军中弟兄遭受此等迫害! “总而言之,离她远些!”王副将无法将那些话说出口,最终只能拿命令的口吻说道。 “属,属下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我知道了……”离开王敬勇的视线后,小兵对同伴们小声却难掩震惊地道:“你们知道吗,原来王将军心仪那位顾娘子!” “什么什么?” “真的假的?” “真的!方才我接了顾娘子的果子,王将军便训斥了我一顿,还让我以后离顾娘子远些!” “原来如此!我说王副将怎么总是偷瞄顾娘子!” 一传十,十传百,此事很快便暗中传开了。 接下来数日,王副将总觉得下属们目光闪躲透着异样,不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而说到药—— “这是什么药?” 这一晚,于驿馆下榻时,在后院巡逻的王敬勇见一名女使端着药走向衡玉所在的院子,将人拦下问道。 第148章 分明可以直接抢 “回王副将,顾娘子染了风寒,是严军医给开的方子,婢子看着煎好的送来的。”女使答道。 风寒? 王敬勇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再三吩咐道:“各处一应饮食皆不可离了人,需时刻紧盯着。” “是,婢子们皆在时刻牢记。” 女使福身,正待离去时,却又听王敬勇道:“等等。” “不知王副将还有何吩咐?” “帮我带句话给那顾掌柜,她既染了风寒,那便要多加当心——” 女使有些讶然地看向他。 王副将竟也会关心人的吗? 这个想法刚成形,紧接着便听对方正色往下说道:“让她务必当心,勿要将病气过给了夫人,亦或是吉画师等人,以免让此风寒肆虐传开。若耽误了将军赶路,她可担待不起。” “……是。” 王副将遂带人往别处巡逻而去。 见他走远,女使才轻轻“嘶”了口气。 而但凡是通晓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相处之道的,那后半句话,都是无法直接说出口的。 女使将药送到顾听南房中之时,便只先道:“方才遇到了王副将,他让婢子帮忙传句话,要顾娘子当心身子……” 顾听南皱着眉屏息将一碗药汤一口气儿喝下,忙将一颗蜜枣丢进嘴里。 女使正想着如何委婉地说下去时,只听对方含着蜜枣,略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他是怕我染着风寒再胡乱走动,给他添麻烦吧?只管让他放心好了,这点自知之明我且还是有的。” 这小姑娘也真是含蓄得过了头,王副将让她当心身子?——他但凡没得个十年脑中风,都说不出这种奇怪的话。 女使张了张嘴。 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默契吧? 次日赶路时,顾听南便单独乘了辆马车。 而她这一病不当紧,竟叫萧牧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顾掌柜一病,萧夫人的牌友便凑不够了,暗暗一合计,便将萧牧喊了过来。 萧夫人的马车十分宽敞,摆了个牌桌也毫不拥挤,但萧侯身处其中,却颇有窒息之感。 这两日打得是马吊。 至于马吊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途中现买的。 而与多靠赌运定输赢的牌九不同,马吊除了运气,同时对牌技和脑子也颇有考验。 萧侯自认不缺脑子,习惯性地会去算牌—— 但每每当他有要碰牌,吃牌、胡牌的迹象时,母亲便会微笑着拿“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这里面水很深,小心把握不住”的眼神看着他。 母亲,他是得罪不起的。 另一个,也不大得罪得起。 至于春卷,凑数的牌搭子而已。 且同顾娘子打牌时,赌注筹码不过只是干果等物,到了他这里,便是真金白银了,且玩得颇大——寻常人打一日下来,要倾家荡产的那种。 如此三四日下来,萧牧只觉身心与钱袋俱疲。 尤其还要心惊胆战时刻留意着不能赢了她们——通宵达旦批改公文,都不曾这么累过。 他曾屡屡向衡玉使眼色,意在让她设法解围,但她只当没瞧见,将狼狈为jian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二位若是缺银子,大可与我直言——”输麻了的萧侯思忖再三,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看不起谁呢?”萧夫人斜他一眼:“这就输不起了是吧?” 萧牧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