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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第179节

    “姑娘,您怎么像是哭了?”上了自家马车,翠槐才敢紧张地问道。

    “装的。”仍陷在思索中的衡玉无甚表情地答道。

    翠槐这才松了口气。

    马车缓缓驶出了姜府的范围。

    如此走了不过半刻钟,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何人拦路?”程平戒备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衡玉耳中。

    衡玉霎时间回过神来,刚一打起车帘,便听得一道无情绪的声音响起:“是我。”

    王敬勇下马,朝着马车走近。

    程平这才放下戒备,面向车厢道:“萧侯身边那姓王的。”

    不配拥有全名的王副将闻言嘴角微抽。

    翠槐已将车帘打起,衡玉对王敬勇道:“今晚辛苦你们守着了,劳烦替我同侯爷报句平安。”

    此前萧牧便说过会安排人手守在姜府附近,保证她的安全。

    王敬勇顿了顿,下意识地应下后,抱着照办的想法,抱拳作礼后,牵马离去。

    翠槐便放下了车帘。

    片刻后,也未等到程平重新驶动马车,翠槐不由问:“平叔,怎还不走?”

    程平皱眉纳闷地道:“那姓王的怎么一直牵着马走?”

    翠槐不解地“啊?”了一声。

    王敬勇牵马来到不远处的河边,行礼道:“将军,吉画师让属下替她同将军报句平安。”

    站在河边一株柳树下的萧牧点头后,问道:“她人呢?”

    王敬勇下意识地看了眼方才衡玉经过的方向:“应当走了吧。”

    萧牧:?

    “你莫非是没告诉她,我等在此处?”

    今日但凡换个人站在他面前,他都绝不至于问出此等匪夷所思之言。

    王敬勇愣了愣,摇头:“没……”

    将军说让他等着吉画师经过,他照办了啊。

    吉画师让他同将军报平安,他也照办了啊。

    萧牧:“。”

    见自家将军沉默着转头望向了河面,王副将开始尝试做一些自我反省:“将军,属下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萧牧无力多言:“回去吧。”

    王敬勇应下。

    而此时,二人忽听到有脚步声在朝着此处靠近。

    夜色静谧,这脚步声又显然没有刻意隐藏之意——

    来人提着灯,随着走近,可见灯下映照出的是少女干净清新的浅青襦裙,与一双淡藕色绣鞋。

    “真是侯爷啊。”少女声音轻轻,走过来时连脚步都是轻快欢喜的。

    在自家将军的眼神示意下,王副将退了下去。

    “……让你见丑了。”看着下属离去的方向,萧牧道。

    “这挺王副将的。”衡玉客观评价道。

    萧牧笑了一声:“在你这里,他倒成了个专词了。”

    “人总有短板,王副将于正事之上,还是很靠得住的。”

    二人说话间,默契地抬脚往前缓缓走去。

    轻柔夜风拂过河面,与那一灯二人。

    “你怎还亲自过来了?”衡玉好奇地问:“你该不是也在此处,守了一整晚吧?”

    萧牧轻咳一声:“刚到而已。”

    “哦,那倒是挺凑巧的。”

    “今晚如何?”有人心虚地将话题扯开。

    “倒无太多异样之处,亦无值得一提的变故发生,倒的确像是咱们多疑了。”衡玉将所见大致说明:“……生辰宴固然无异样,只是临走之际,姜正辅单独与我见了一面,说了些话。”

    “单独?”萧牧转头看向她。

    “他有意探问我是否觉得九年前阿翁所遭变故另有内情,我大致给糊弄过去了——”

    萧牧微拧眉思索:“此举是试探吗?”

    幕后真凶试探当年幸存的小姑娘是否察觉到了异样?

    “显然是试探。”衡玉客观道:“但出于何种目的,尚且不好下定论。”

    萧牧点头:“但无论如何,他此番既将目光放到了你身上,日后更当多加防备。”

    他想了想,又道:“话说回来,若今日生辰宴并非他的安排,可你回京这么久他都不曾想过加以试探,为何偏偏于今日起了想法?”

    “这个问题,我方才在车内也想了想……要么是他暗中隐约察觉到了我在追查刺青图纹之事,要么是因为今日在姜家发生的另一件事。”

    萧牧看向她:“何事?”

    “嘉仪郡主今日也到了姜府,认了我做老师。”

    “嘉仪郡主?”萧牧颇觉意外。

    “侯爷消息如此灵通,按说不该到现在都没听说啊。”衡玉看向前方,合情合理地猜测道:“该不是我来了姜府多久,你便在此处守了多久,因此才尚未有机会听着外头的消息吧?”

    萧牧眼神闪躲了一下,也看向前方,选择性失聪般问:“……嘉仪郡主为何突然要认你做老师?”

    “这有什么稀奇的,想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才名在外的。”衡玉推测道:“或是姜正辅听闻了此事,细一琢磨之下——嘶,这小姑娘竟能哄得嘉仪郡主拜师,想来是有几分手段本领心计的,怕是不简单,不如试她一试?”

    面对这过于随性的猜测,萧牧点了头——虽是随口就来,却极合理。

    “这位姜令公,的确叫人看不透……”衡玉缓声道:“我在车内便在想,或许咱们的直觉是对的。”

    ——当年之事,幕后真凶另有他人。

    萧牧不置可否:“但正如你方才所言,眼下尚不足以下定论。”

    衡玉点头,二人于无声思考中,慢慢走了一段路。

    “姜家公子当年被人毒害之事,你是否想过要与姜正辅言明?”衡玉忽然想到此处,便道:“若能解开这个误会,至少于你现下的处境会有些益处。”

    这件旧事,固然与时敬之的旧仇无关,但与姜正辅待萧牧的敌对有着决定性的关联。

    “我亦想过。”萧牧道:“关键在于此事只是蓝青所言,而无证据可以证明真假,更不确定究竟是何人所为。如此空口无凭,纵然说了,姜正辅也断不会信,或反倒疑心是我的开脱之辞。”

    “也是。”衡玉思索道:“此事或要见到晏泯之后,才能有一个相对清晰的答案。”

    “暂时未查到他的踪迹。”萧牧暂时驻足,望向于夜色笼罩下格外幽深的河面:“尚未等到对他有利的谈判时机,他恐怕不会轻易现身——且我此番又解了藏宝图之困,于朝廷的关系稍有了回寰余地,这也并非是他乐见的。”

    衡玉点头。

    晏泯等着的一个“乱”字。

    如此局面,自是不会出现。

    “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暗查他的藏身之处。”萧牧道。

    “暂时只能如此了,我也会多加留意的。”

    说罢了此事,衡玉解下了腰间荷包:“对了,我有一事还须同你印证——”

    萧牧不解地看向被她解下来的荷包。

    “严军医本名,可是唤作岳言?”

    “是。”萧牧点头罢,才问:“从何处得知的?”

    “是自姜家姑娘口中。她与严军医,可是旧识?”

    萧牧想了想,才道:“或许是。”

    衡玉不解:“或许?”

    “此事我此前并不知晓,也未曾听严明说起过。”萧牧解释道:“但严明自幼生活在京郊外的庄子上,那处庄子,恰与姜家姑娘幼时养病之所相邻——时姜两家彼时关系甚密,各自庄子上的管事也多有走动,他们或是那时曾有过往来。”

    衡玉恍然:“如此便难怪了……姜家姑娘说,他们幼时是一同长大的。”

    “她一眼便认出了这荷包上的绳结与严军医所打的一模一样。”衡玉推断道:“看样子,二人应当关系匪浅,她十分记挂严军医如今是否平安。”

    说话间,衡玉将那只荷包递了过去:“我暂且未同她透露什么,只说会试着帮她打听一二。”

    萧牧接过,点头道:“我会转告严明。”

    “说句不甚中听的话……”衡玉犹豫了一下,到底是道:“姜家姑娘的身子似乎不太乐观。”

    办生辰宴也好,想去试一试从前未曾试过的新鲜事物也罢,这些看似新添的生机之下,却好似……

    萧牧沉默了片刻,握住了荷包:“好,我会如实告知他的。”

    回到定北侯府之后,萧牧便交待王敬勇:“让严明来书房见我。”

    王敬勇应下,立时去了。

    而萧牧来到书房中,却见其内已另有了人在等着他。

    第184章 该称吉夫子了

    “怎这个时辰才回来?”

    见得萧牧回来,等在书房中的萧夫人皱眉问。

    “出去办了些事。”萧牧答罢,不免问道:“这般时辰母亲何故还未歇息,亲自等在此处,可是有事交待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