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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拂过墙上贴满的画,好像闯进了画中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里的故事最初只存在于脑海中,无法被相机捕捉,但它们此刻的确出现在了眼前。这些回忆里的美好被张贴在墙上,构建出所有梦里的期望,本该遥不可及,如今近在咫尺。 它们出自于同一个人,同一只手。 项戎起身走近,端详每一幅画,仿佛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被某个人记录下来,第一次报道,第一次救援,第一次踢球,第一次灭火,落尘的过往仿佛魔盒,在凝视间开启翻书页般的回顾,那些增添了浓墨重彩的节点,因为一张张画稿,一笔笔勾勒,被永远地保存于现世。 包括逝去的人。 项戎的目光最终还是放在了那幅他最不敢看的画里,有父亲,有母亲,也有meimei,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心里的坎太宽了,像一条堆满泥沙的河滩,所有人都在逼着自己游过去时,只有晏清搭好了桥。 晏清说画可以描绘内心的祈愿,这是相机做不到的。 没错,父亲母亲与meimei,或许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正过着这样的生活。 如果他们都还健在,一定不想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吧。 项戎把这张画看了很久,每一处细节都看在了眼里,不只这些,他似乎还看到了晏清为了画好这幅画,扔掉一张又一张废稿,一遍又一遍地重头开始,他画得手酸了,流汗了,抓起桌子上的一块儿糕点往嘴里一塞,继续高兴地画下去,他画了很久,瞒了很久,他本期盼着自己收到时的夸赞与欣赏,却等来了埋怨与愤慨。 项戎面壁低头,那日晏清指责自己有什么资格谈及公平,家庭中他虽对不起meimei,可项昕的确陪伴多年,工作上他也有所建树,至少从未因钱财发愁过,然而晏清的父母不在他的身旁,晏清年纪轻轻就要靠画画挣钱,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他不曾抱怨过,永远都咧着嘴傻笑,明明自己过得不如意,却总想着怎么去救别人。 晏清只是想帮自己走出过去,想让自己多些笑容,仅此而已。 项戎伸手,指尖摩挲着眼前的画,他在消防站里整整三年,救过无数的伤者,他以为只有自己才拥有救人的使命,可他没想到,他被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给救了。 救得循序渐进,救得义无反顾。 晏清就像一朵向阳花,比心理医生还管用。 项戎转过身,窗外天气大好,飞絮在晴朗下如引火的彗星,流光落在桌椅,落在柜中的锦旗,落在两个相依相偎的晴天娃娃上,使得过去一切的荣誉都在熠熠生辉。 风雨很大,但晴天总会来的。 这是晏清的原话。 阳光西斜,同时也落到了屋内的少年,照得他满腔热血,重现了当年的神采飞扬。 他来到桌前,把未完成的辞职报告扔进了垃圾桶。 同城快送的效率很高,三个小时就把订购的商品送到了消防站。 项戎收到后,马不停蹄地借用了食堂的蒸笼,他挽起袖子,戴上围裙,在网上一步步地学着桂花糕的制作工程,从傍晚做到了天黑,第一批实验品才终于出锅。 他把桂花糕放在盘中,拿回宿舍,一推开门,江策便发出一声爆笑。 “戎哥,你这是上战场了吗?” 项戎低头看了眼被面粉染了一身的衣服,又往镜子里一看,脸上也是一片白,像个雪人。 “尝一尝。”项戎把桂花糕递了过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下厨?”江策凑过去,拿起一块儿,只见底部有些焦糊,不情愿地咬了一小口,没嚼就吐了出来。 “你要甜死我吗?” 项戎淡淡说:“没放糖。” 江策满脸不可思议:“那怎么这么甜?” “用的是甜菊糖苷,代糖。” “怎么不放白糖?” “不想放。” “……” 项戎不相信江策的品味,这毕竟是自己辛苦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来的结果。 他也轻咬了一口,果不其然,甜到齁嗓子。 看来代糖放多了…… 他重新返回厨房,趁热打铁,又做了第二笼。 拿回宿舍后又给江策尝了尝。 这次虽没有糊状,但看起来并不光滑,江策吃了一口,勉强咽下,说:“你这回是没放糖吧?” “第一回 也没放。” “……我是说代糖。” “放了。” “太淡了,就像在吃固体牛奶。” 项戎也咬了一口,他认为江策的比喻很形象。 江策嘲笑一声:“戎哥,你下单的不都是鹿城最好吃的面粉和桂花吗?这就是你用最好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吗?” “比你强。”项戎径直走出宿舍。 第三笼,项戎严格按照比例加了甜菊糖苷,再次端到了宿舍。 江策细细品味了一番:“缺点奶味儿,味道凑合,最起码能咽下去了。” 等他给完评价,项戎再拿起一块儿品尝。 江策叹了口气:“你做完之后就不能自己先尝尝再给我吗?” “你的荣幸。”项戎回了一句。 第四笼,第五笼…… 项戎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江策给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直到第六笼出锅,江策已经吃到快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