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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会为你的无量前途感到真心喜悦。 这回是真的要停笔了,我走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快乐,晴天快乐,阴天也快乐。 最后一个愿望,是愿你能好好活着。 并且忘了我。 晏清。” 眼泪不停打转,项戎特意把信拿得很远,生怕被泪水沾湿。 酸楚从鼻腔蔓延到心头,他硬是没让眼泪落下。 他说不出读完后是什么感觉,好像释怀了,又好像没有,道理他都明白,可思绪不给理智半点空间。 原来那一晚,晏清知道会有流星雨。 原来那一晚,晏清也知道流星雨是假的。 原来那一晚,晏清许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出警平安。 而自己却许的是希望晏清的愿望都能实现。 项戎心绪如缠绕的毛线,他太痴迷于那一晚了,以至于他都不曾怀疑,探照灯终究不是流星雨,许的愿望又怎么可能会灵验? 窗外风声又起,蝉鸣不再聒噪,项戎看向玻璃中自己的浅影,左胸上挂满了功勋奖章,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 “晏清,我前几天又救了两个孩子,立了大功,现在升职成班长了,”他哽咽说,“你可以奖励我今晚梦到你吗?” 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无声滑落。 “晏清,可以吗?”他卑微地重复一声,“我只想要这一个奖励……” 浓云疏散,流光洒入办公室内,将他的功勋照得熠熠生辉。 但他的愿望还是落空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他身上是不灵验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晏清真的想让自己忘了他吧。 之后,项戎请了两天假。 他带着一对小猫和小狗的玩偶,在鹿城玩了两天。 从五里街走到文成路,从角楼边走到金沙滩,他一个人去了游乐场,去了鹿城中学,他走了一程新开通的慎江大桥,重新坐了一次雁山的缆车。 那些信中的道理他都不懂,他也不想懂,他只知道,万亩田间的葵花开了。 晏清,向日葵开了。 晏清,你看到了吗? 再次回到消防站后,项戎像是如释重负。 从那以后,他开始笑了,和战友们勾肩搭背了,一起学习,一起训练。 有人叫他吃饭,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有人喊他踢球,他能兴高采烈地踢一下午。 同事们都很开心,他们一直萎靡不振的班长,终于从过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就连李承也愈发宽慰:“项戎这小子可算走出来了。” 项戎对自己班里的队员十分照顾,凡事都亲力亲为,还经常给他们做桂花糕吃,这让中队里其他班的队员十分羡慕。 训练时,项戎会安排班级之间举办拔河比赛,休息日,项戎还会组织大家去外面野生拉练,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消防站除了出警时高度紧张,平时永远欢声笑语。 江策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看项戎越开心,心里反而越惆怅。 晚上睡觉前,他看着项戎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又斜眼看向他腰间的长疤,试探说:“戎哥,最近过得不错。” “还行,”项戎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问,”江策说,“看你好久没骂我了。” 项戎笑了笑:“你就是欠骂。” 江策也一笑:“问你个问题。” 项戎叠好毛巾,诧异地看他:“你说。” 江策轻咳一声,顿了顿说:“你真的开心吗?” 项戎恍惚一瞬,茫然道:“当然了,这还有假的吗?” 江策叹了口气:“是真的开心,还是在满足晏清最后想让你快乐活着的愿望?” 项戎动作僵住,好在屋子拉闸熄灯了。 他背过身,上了床,淡淡讲了句:“是真的开心。” 江策看着他黑暗里的背影,讲不出话。 日夜轮转,季节交替,时间仓皇而过。 鹿城的消防始终庇护着这片土地,任何灾难都打不垮生活在这里的人民。 有消防的地方,就能看到项戎的身影,他在倒塌的房屋中背过妇孺,在湍急的河流里抱起孩子,他解救过电梯里的被困人员,寻找过报警人丢失的家猫,大到自然灾害,小到生活困难,好像人们一遇到困难就会像孩子一样拨打119,而项戎则会奋不顾身地选择出警。 群众爱戴他,市民喜欢他,他的脸上总带着笑容,似乎与每个人都相处得融洽。 有时候笑容看久了,倒像一种无可奈何的疲倦。 一天再一天,一年又一年。 逝去的人音容未改,奔波的人从不停止。 世界一切照旧。 只是三年里,鹿城没来过春天。 第34章 灭火 三月开春,鹿城下了一周的雨。 “戎哥,咱们明天就退役了,这一晃六年,过得太快了。” 办公室内,江策喝着项戎倒的热水,暗叹摇头:“咱俩18岁同一届入队,一转眼都24了,你最起码干到了班长,我可一点也没升职。” 项戎轻轻一笑:“你虽然没升职,但奖金锦旗拿得可不少。” “那是自然,我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没功劳也有苦劳,”江策春风得意,随后脸色微变,“咱们这届兄弟六年期满,几乎都从合同制转到了事业编,就连我都去了行政岗,你再看看你自己,李承给你做了推荐,总局那边让你过去当士官,你是我们当中混得最好的,结果却选择不干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