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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一堆纠缠不清的线团,她也没心思再继续去慢慢理清了,遂丢到了一边。 黎成轩说他此次前来霖城是有公务在身,很快便会料理完离开此地,他希望到时候带着她和怀哥儿一起走。 一如既往,黎成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从未给过苏俪娘选择的余地,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他相信苏俪娘心中是爱他的,当年只是迫不得已才选择离开了他。 她一定跟他一样,心中一直记挂彼此。 然而,想起当初在伯府中所受的委屈,那些旁人轻视的目光和话语,那些忍饥受冻的日子,那只能躺在小屋子中等死的绝望,苏俪娘不愿再去回想。 当初的自己流过多少眼泪;当她被罚跪在冰天雪地中冻得奄奄一息时,当她只能独自一人捂着被烫红的伤口不敢喊疼时她曾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突然出现来解救她,抱着她柔声安慰,为她做主。 但是,他却一直都未出现过。 苏俪娘承认,她为这个男人动心过。就算她无数次不停地警告自己,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通房丫鬟,若是守不住自己的心,去肖想那些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便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但是,每当看着男人那温柔缱绻的眼神,那在她面前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温柔体贴,苏俪娘还是放纵自己沦陷了。 她相信这个男人会保护好她。 结果,那种逗猫逗狗一般的兴趣,份量太轻,还是不足以让男人将她的安危时时记挂在心里。 若是真的重视一个人,又怎么会放任她落到那样一个地步。 明明只要他多留意一点,便会发现当时她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除了身边几个伺候她的婢女外,她可以说是孤立无助,整个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他的父亲母亲厌恶她,他的弟弟meimei羞辱她,还有他新娶进门的世子夫人仇恨她 但是,这些黎成轩都没有发现。或许是注意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家族名声比她重要,他父亲母亲的态度比她重要,就连他兄弟姐妹的欢喜也比她重要 而她,不过是一件随时可丢弃的玩意儿。 黎成轩是克制清醒的,对于他来说,偶尔一次的喜欢纵容可以,但不能长久。 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过一着的苏俪娘看明白了,不,应该说是,哭过疼过后,她知道害怕了。 她怕又会陷入了从前那种求救无门的境地。 于是,在黎成轩再一次提出要带她和怀哥儿一起离开这里时,苏俪娘当面拒绝了他。 她不想再回到黎府去了。或者应该说,她不想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了。 想起当时黎成轩听到她拒绝时的模样,这是苏俪娘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外露。那冷峻的眉眼中,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眼睛里的情绪像是心痛又像是气愤。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黎成轩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向苏俪娘表露出任何的留恋不舍。 最后他冷冷地一笑,独自离开了。 从那天分别以后,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黎成轩没有再来找过苏俪娘,也没有再出现在小院附近,就连给怀哥儿的东西也是让自己的亲信随从送来。 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平淡如水。 今日,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湿滑,街上只走过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 绣品铺子里没什么客人,苏俪娘也没什么继续做生意的心思,早早地便关了铺子。 回到小院子中,芗儿正在灶房里做饭,怀哥儿还未下学回家。 苏俪娘看着院子里的花架,一场雨后,落了一地的枝叶花瓣。 若是往日,她一定会立刻上前察看自己一直以来细心照料的盆景。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她一直感觉到心情低落,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也没有心情再去打理这些琐事。 回到屋里, 苏俪娘坐在桌前,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她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此刻,门外轻轻敲响了几声。 苏俪娘终于从那些杂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 进来吧。 芗儿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她先将桌上已经凉透了茶水换掉,又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苏俪娘面前。 收拾好了这些后,她并未急着离开,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夫人你真的不打算跟世子回去了吗? 这些日子,自家主子的反常她都看在了眼里。 老实说,刚见到世子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害怕世子会追究她这么多年来的欺瞒之罪。从前,她便一直不敢看这位世子爷的冷脸,如今,或许是心虚得慌,更是不敢再与他多对视一眼。 要她说啊,不回去也是好的,否则,指不定还得继续受欺负。 当年,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她这个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虽然说现在的日子是比不上黎府从前的富贵,但是也自在逍遥,至少上头没有人动不动就要责罚打骂她。 听见芗儿的话,苏俪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嗯,不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