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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苏俪娘尽管心中委屈不已,还是红着眼眶扑进了眼前男人的怀抱。轻打他的胸膛道:你们都惯会欺负我 是,都是我的错。这几日我忙着,竟不知鸳儿她如此对你,你放心,回头我一定责骂她,让她来跟你赔不是, 黎成轩怀抱着佳人,眼里浮着笑意道:俪娘,你受委屈了。 这几日,苏俪娘经历了那些下人们的冷待和背后那些阴阳怪气地闲言碎语,心中的防线一再崩溃。 在这陌生的地方,在这幽深的宅子里,她哪里也不能去,也无人可诉说心中的苦闷和孤寂。 此时见到了一直惦记着的心上人,还能有什么怨气,男人说几句宽慰的软话,便再也记不起来先前所受的委屈。 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然而,大人虽不记得了,小孩子心里还是记得的。 或许是正处于身心都懵懂的这个年纪,许多事情以及当时的感受,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就算过了许多年以后,怀哥儿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直到白发苍苍时; 过往的记忆虽模糊了,但当时的感觉还一直留存在心中。 那种直击心灵的受伤和破碎感,是那么的熟悉,一直未曾痊愈。 当有人骂道野种之类的话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看对方是不是在说自己; 当独自在夜晚行走,感到寂寞悲伤之时,哦,这感觉如此熟悉 不禁细细回想过往,他在什么时候曾经历过呢? 当记忆起幼时的诸事,又是一番伤感惆怅 和好的两人互诉过衷肠后,总算是记起他们还有个儿子需要去慰问关切一番。 黎成轩拥着苏俪娘来到怀哥儿的面前,两人柔声细语,一副慈父慈母的模样,仔细询问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儿子是否有吃好睡好。 背后还跟着一连串的婢女仆人。 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搜罗来了坊间各种最新式样的玩具,就连千巧鸟也是好几种,金制的,银做的,五颜六色的羽毛,上面还铺撒着碎金,闪闪发亮。 可不知怎么的,怀哥儿只想起了那摔断了翅膀的千巧鸟。 又有人送来一盘又一盘精致美味的点心,摆满了整个桌面。随同而来的还有黎成轩高价请来的三个专门做糕点的厨子,三人赔着笑脸小心地询问着小少爷的喜好。 这阵势,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对父母实在是太宠孩子了,这娃娃是掉进福窝里了。 可是怀哥儿依旧表情淡淡,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 他此时想起了陪陪偷偷送来给他的那个大鸡腿。 那日,天有些冷。 他只喝了一碗稀粥,被塞到手里的油纸包还带着温热。 他记得,那个鸡腿很香。 他小口小口地咬着,动作慢吞吞的,舍不得那么快把它吃完。 后来,那个鸡腿就变冷了,冷油的味道吃下去,并不怎么好受。但是他还是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当天晚上,他就肚子疼了。 夜深人静的时分, 男童想起了从前还在柳石巷的时候,娘晚上睡前总是会特意来看他一眼,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嘱咐他不要蹬被子。 可是现在 他等了又等,一连好几个晚上也没有等到娘的身影出现。 怀哥儿知道只要他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 可不知怎么的,他倔脾气上来了,硬是一声不吭,怀着那点微弱的希望期待着那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最后,带着满身的冷汗,疼得快要昏过去之时,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窗子打开了。 踏着月光而来的小仙女,给他喂了颗药丸,然后他的肚子就不痛了。 第二日,他醒过来后,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应该是幻觉吧 怀哥儿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然,梦中的小仙女怎么会是陪陪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啊切! 崽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是谁在念叨她? 听着隔壁屋子里的热闹声音,崽崽知道,这几天不用阿青再给她送饭了。 反正也吃不了几天了。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可以一锅端了 这日,天清气爽。 崽崽想着园子里的景致不错,临别之时再去逛一逛,也算是到此一游。看書喇 园中,正值花开正好,香气扑鼻。 小姑娘左摇右晃,沉醉在百花丛中。不曾想,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亭中,杜云娘正一脸悲凄地呆坐在石凳上,伤感自己坎坷的人生。 当视线无意间瞟过花丛,正好与小姑娘的目光交叠。 百花间,头上用红带子扎着两个花苞头的小姑娘,浓密纤长的眼睫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 她看着她,她也在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 崽崽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正想着要不直接离开时,就听到亭子那边坐着的女人开口道: 相逢即是有缘。小姑娘,我见你面善,可否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