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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思索的时候,陈子惠已经拉她起身,下了楼,走入人潮涌动的大街,不一会儿的功夫,酒楼便在街角的转弯处消失不见。 上元节的晚上,街上悬挂着的灯笼尽数亮起,如同白昼,又无宵禁,越到晚上,越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间或有烟花在如水洗的夜空中绽开,耀亮天地。 这一日,二人在街上游玩,直至尽兴了才回去,回去的时候虽已是不早,在街上游玩的人仍是不少,大街小巷里的灯仍是亮着。 韩昭昭手中提着的一盏明亮的鸳鸯灯直到入了院中,到了稍微暗的地方,才显出灯的光亮来。 她提着灯,将前方的路照得清清楚楚,路面很干净,由石板所铺就,本是不该见到一点儿杂色的,可她往前看得时候,却见到前方石板上有星星点点的红,是血的颜色。 再往前接近几棵树的地方,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鲜红。 为瞧得清楚些,韩昭昭把灯往那个地方举了举,灯上绘着的鸳鸯在一池碧水中交颈,而两只鸳鸯落到了此处,便似在一池血泊当中紧紧相拥,抖落着羽毛,费劲全力抖落去身上沾染的血腥气,拼力挣脱血海,甚是可怖。 顿时一惊,提着灯的手又抖了抖,鸳鸯灯笼不自觉地上移,照在了树上挂着的灯笼上,灯笼发出淡黄色而又黯淡的光,不明亮也不显眼。 但是韩昭昭很快就注意到了,灯笼的面上有的不仅仅是那些光亮,还有一点一点的血迹,是溅上去的,还有一处,是一大片的。 奋力挣脱,逃离了血泊,未成想,又入了一处。 她的手抖,灯也因此摇摇欲坠。 怎么了? 耳畔响起陈子惠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那里有血。 她只指了地上的几处,鲜血在暗夜中显得可怖,又想到这处院落是自己所住的屋子对着的院落,午夜梦魇,醒来的时候,往窗外瞧,却见一片血泊,不禁毛骨悚然。 陈子惠顺着她指的位置瞧了一眼,声音平静:是今日对楚王的人略做了惩戒。 只是略做了惩戒? 韩昭昭微微抬头,用余光瞟了一眼挂在高处的灯笼上的血迹,想来,这已经是血溅当场,连命都没有保住。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慌乱,于陈子惠来说,楚王一党的人,是他的仇敌,他杀起来毫不犹豫,轻描淡写,而她,现在又在他的府中埋伏了自己的人,用来对付他,若是不小心被他察觉到,他对自己又会如何。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着陈子惠的脸,得不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被韩昭昭瞧见了,陈子惠也有些不满,着在不远处跟在后面的下人唤来今日处置楚王一党的下人。 几个人甫一到这里,便被陈子惠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制住,挨了一顿斥责,并责令他们扫干净地上的血痕。 陈子惠的眼神往上抬了抬,暗戳戳地指向挂在树上的灯笼,几个人立马会意,连连答应。 陈子惠这才同韩昭昭回到屋中,起初,知她害羞,是拉着她的手的,直到快到了屋门口的时候,估摸着没有什么人能瞧见了,便搂住了她。 门被推开,很快又被陈子惠关上,屋里黑,韩昭昭要去点蜡,陈子惠摆了摆手。 天色已晚,那里便有一盏灯,够用。 他所指的那盏灯,便是今日从街上买的鸳鸯戏水灯,里面装的是蜡烛,还能燃上一个多时辰,放在远处,又隔了帷幕,并不是很亮,适合夜间使。 一个多时辰,人要单纯地从入睡到睡熟,绰绰有余,陈子惠要做什么,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帷幕由上到下舒展开来,轻纱拂到她的面颊上,很快,又有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是陈子惠的,手紧紧地贴在她的月要上,将她揽入怀中。 别怕。 他笑着,声音轻柔,粗糙的指腹抚过她的面颊,将她在怀中搂得越来越紧,怕是稍微放松一点儿,她便要挣脱,逃远。 她看到那盏灯,光亮黯淡,被他的指缝切割成碎片,散入她的眼中。 忽然,又有一抹红色闯入她的眼中,是鲜艳夺目的,不同于方才暗色的,令人悚然的血的颜色,那抹鲜红是一段纱,明亮至极,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她未去抓住,那抹艳丽的红色却飘到了她的身畔,覆住了她的眼睛。 天地间一片明艳,她隐隐约约看到跳动的灯火,还有那愈发接近的人影。 唇.瓣隔着红色的纱,覆上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8 08:22:34~2022-06-23 11:0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sanmm0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裙下之臣 ◎只跪拜在她面前◎ 眼睛上陡然热烈的温度, 让她一时无措,身子仍是抖了抖,手捏紧了陈子惠的肩膀。 一片艳红色当中, 她瞧见了陈子惠的眼睛,明亮澄澈, 其中似含着烈火。 哪怕隔着红色的纱布,她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烈热气, 如浸在火海当中。 这一刻,她的思绪飘忽。 上元节, 普天同庆, 实际上并不安宁,朝中动荡,匈奴在北部虎视眈眈,就连父亲的下落, 都是不明,她给父亲写了一封关于陈子惠身世的密信,可是得来的只是父亲晦暗不明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