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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也是有了几分平和,这一辈子,总归不会全部圆满,总会有遗憾在,经历了两辈子,这些事情,她也是能够领悟出来的。 你放心。 在陈子惠的怀中,她直了直身子,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又恢复了淡定。 她也算是这些士兵的首领,这些士兵当中,不少都是京城人,漂泊在外出生入死回到家乡本该是满心欣喜的,可是,偏又逢上了这起子事,心里必定是极为敏感脆弱。 也是士气最低落的时候,稍微一施加些外力,里头的人再不加以维持,很容易便会一败涂地。 若是连她都胆怯了,底下的那群人又该如何,怕都是该做鸟兽,四散而逃了吧。 中原的土地落到周灵这个疯子的手中,该是少不了一番屠戮,一番折磨。 在船上,只有她与陈子惠,另外加上两个极为可靠的亲信撑着桨,算是比较私人的空间,在这里,她可以发泄自己的软弱。 而上了岸,走在众人前面,她又是统帅,一举一动皆为人瞩目,都调动着士气,便再做不得软弱痛苦之举。 上岸之后,她骑了高头大马走在前头,明知前面迎接她的是什么,仍是敛了悲伤的神情,一派英姿焕发之感。 周灵的人少,都在守着城门,无暇在路途上使绊子,因而这一路走来,平平坦坦,算是顺利。 靠近城门,韩昭昭往那边望去的第一眼,便是见到父亲立于城墙之上,身边被几个士兵严加看守着。 离了有一段的距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能够见到他迎风而立的挺拔的身姿。 不少将领看到自己的亲属,皆是哗然,而几乎是所有的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韩昭昭的身上。 她知道,第一个便是要从她这里开始。 韩昭昭翻身下马,把马匹与与缰绳交给陈子惠,欲要带上几个人上前,手却忽然被陈子惠拉住。 耳畔是稳重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主帅,不能丢下军队,你回去! 可那只手依然按着,眼睛专注地瞧着她,一眨也不眨,就如同久旱的土地逢到了甘霖一般。 你回去啊! 稍微使了些力气,陈子惠的手便松开了,他已然知道了她的抉择,她站得坚定,连晃动都没有。 韩昭昭是害怕,可是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们还是与她有着相同遭遇的,她只能把这分惧怕压在心里,故作镇定。 其实,面对的要是其他的人,她知道这一去大概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是,今日面对的是周灵,爱与恨皆放荡恣意,与常人不同。 还记不记得我的愿望? 记得。 以后,我还是想听你吹奏的曲子,那天,在山下水旁吹得那一首。有塞外的牛羊与落日,有古韵堆就的京城。 好。 无论在何处,都要记得为她唱起这歌谣来,遂了她两世的心愿。 阳光下,她勉勉强强笑了出来,回头向城墙处走去。 陈子惠站着,忽然觉得眼中一热,迎着风,努力抑制着不让眼泪滚下来,随后,点了几个人,要他们前去保护韩昭昭。 而自己站在远处遥遥地望着那身影渐渐远去,成为一条细细的线。 韩昭昭走到城门,看到周灵立在一排盾牌之后,不远处站着的便是父亲,衣衫有些褶皱,人却是仍然富有精神气的。 见到女儿,眼睛转了转,似有光一般。 周灵已经拿到了皇帝传位于他的诏书,傲视下面的一切,似蝼蚁,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口中吐出一篇讨伐的檄文来。 谩骂她不敬君主,心怀叵测,欲致天下大乱。 一字一句砸在她的身上,似尖刀,话全落到她的身上,她没有哭,没有任何的怨恨。 只是微微昂起头来。身边的侍从听得愤怒,额上青筋暴起,而她安静得站着,平静得过分。 说了半天,待得周灵说话的空隙间,她才开口。 君主当怀仁,而这千秋功过,自有后人知。若陛下不仁,自有人覆之,若我不成,还有无数人。 她抬起头来,目光扫过站在高台上的人,有古稀老人,有闺中妇人,有幼童,无一例外,他们全在瑟瑟发抖。 这么一说,算是坐定了周灵的不仁之心,可是周灵却似不在意一般,站在台上,忽然笑出了声,张狂恣意。 第153章 与你无关 ◎浸入了一片明媚当中◎ 周灵是不在意这种这种事情的, 从小,因为母亲一族的事情备受欺辱,被关在一个幽暗的小院子里, 就连光也是难以照开这阴翳,哪里有书能教他习得仁义礼智信。 唯有见到所痛恨的人痛苦, 便能极大地挑动起他的快感来。 倚着栏杆,他大笑,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把对仁义的鄙弃说出口来。 你到这里, 是来教朕什么是仁义, 你们一群逆贼,大可不必。 周灵的眼神掠过韩德元,见他的拳头攥紧,微微皱着的眉毛又松开了些。 往下俯视, 那个素来以高傲著称的女子对着他,也是面露痛苦之色。 这一刻,嘴角又是不可抑制地扬起,可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