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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淋湿的他 第12节

    初醒的汤诗其呆愣愣地张着嘴,含着,“池烈?你、你干嘛?”他下意识后缩,呆愣里夹杂了些怀疑。

    但脸不红心不跳是池烈的特技,他挪出手,曲起指节顶了一下汤诗其的下巴,“看你张着嘴巴睡觉,想帮你合一下,手不太稳。”

    随后直起身,淡定地走向另一侧床头,装作无辜是他的惯用招数。

    他拿起睡衣换着,且语气十分自然,“汤老师,都说张着嘴巴睡觉会变丑,你得注意啊。”

    汤诗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接受,看着他顿了几秒才笑道:“好,谢谢,我会注意的。”

    照常关灯躺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如此并肩而睡,汤诗其是照常睡觉,池烈却不是。

    池烈会竖着耳朵,听汤诗其呼吸的频率,心脏的跳动,甚至,还有睡眠中无意识曲起手指后与被褥的摩擦声。

    所以他现在能够清楚地知道,汤诗其没有睡,甚至心跳也不是将要入睡的安稳频率,手指也频繁地搓着身下床单。

    “汤老师。”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觉得汤老师似乎在怀疑他了,却意外地一点都不慌乱,相反,他莫名有些期待汤老师的反应。

    他是矛盾的。

    一方面总是说服自己,要克制,要放长线钓大鱼,要等汤老师慢慢接受。

    另一方面,他又想知道,如此善良不设防的汤老师,会忍让妥协到那种地步。

    两方面相权衡,还是更有趣的想法占了上风。

    “汤老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直接侧身,面对着汤诗其。

    他听到汤诗其将床单攥得更紧了,心跳也愈发明显,而后是他喜欢的黏黏糊糊的睡前音,“池烈,那本漫画书你看过吧?小植那本。”

    池烈如实回答:“翻了几页。”

    “那在小饭馆的厕所里,你又想了些什么呢?”汤诗其又问。

    这次他却没法回答了,他想的东西,不适合告诉汤老师,那太冒犯。

    “还有,刚才...是真的想帮我合上嘴巴吗?”汤诗其叹了口气,很为难,良久才重新说道,“要不是今天在浴室,你…起了反应,我还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一旦往这方面想,就哪里都不对…”

    池烈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乖巧形象,“对不起汤老师,我脑子很乱。”

    “唉...”汤诗其接连叹气,“没关系的,你们这个时间段学习压力大嘛,也勉强算是情窦初开?你只是把感激和喜欢搞混了,对吧?”

    他又补充,“感情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我搜了一下,专家都是这样说的。”

    说出来之后,汤诗其轻松了许多。他左思右想,也没觉得池烈会真的喜欢自己。

    十几岁的年纪,正懵懂,被漫画和厕所里的情侣误导,又对他这个雪中送炭的长辈产生感激,两相混淆出现了错觉。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你再好好想想,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池烈表面上十分乖顺,说:“好。”

    心里想得却是,汤老师,没人会因为感激而想和一个人上床的,那只能是因为喜欢。

    至少在他池烈这里,只能是因为喜欢。

    第19章 把他抱在怀里

    19

    之后的相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汤老师和他说,等合适的时候聊聊,但他一直摸不清楚,什么是合适的时候,又该聊些什么。

    直到今天,他进到卧室里,发现床的左侧放着一张折叠床铺,他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时机就很好,而且很有话聊。

    正巧汤诗其也下班回来了,他一动不动,等着汤诗其进门,解释现状。

    他听着汤老师的脚步愈走愈近,因为他的背影顿住脚步,开口时有些小心翼翼,“池烈呀,怎么...站着?”

    池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汤老师,你不用这么防我,我不是那种人,不会对你做什么。”

    汤诗其往前迈了两步,离他近了些,但仍然站在他的背后,十分耐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池烈,我的床本来就有些窄,分开睡你也能睡得更好一点,对不对?”

    “不对,我睡在汤老师身边就很安稳,不需要更好了。”池烈说道,语气如同小孩赌气一般,“你就是防着我。”

    这次汤诗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叹气,先把手边的东西放好,坐到床边,与池烈面对面。

    他本想和池烈仔细分析一下,如何辨别喜欢与错觉,又该如何停止错觉愈演愈烈,今天他可是在网上搜了好些资料,就差去图书馆了。

    可是,才开口就被打断。

    池烈稍稍抬眼,“汤老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明天帮我请个假吧,我出去找房子住。”

    “你乱说什么。”汤诗其皱着眉头,不得不站起来,才能显得自己的话有力些,“池烈呀,我没有防着你,明知道你对我有不明不白的感情,还和你睡一张床,那样多不像话。”

    池烈不语,红了眼眶,但和哭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到了慌乱无措的,为他着急的汤老师,因为刚从舞蹈班回来,还穿着汗湿的练功服,脸颊耳廓被太阳染的发红,锁骨上悬着未落尽的汗珠。

    明明是他心思龌龊,明明是他的错,就连现在他都在觊觎汤老师。可汤老师却斟词酌句,生怕哪一个字眼伤了他。

    这样好欺负,让他怎么能压抑得住心里的肮脏,以至于逼红了眼眶,倒是显得可怜了一点。

    “池烈你别哭呀...”汤诗其完全会错了意,更着急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不能耽误你,抱歉我用错了方式。”

    看汤诗其满脸无助和委屈,池烈将错就错,扮着可怜,“不是汤老师的错,明明借住已经够添麻烦了,还不知好歹,是我的错,我会搬出去的,汤老师你不要有负担。”

    “你别,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真的不是。”汤诗其摆着手拼力解释,但池烈都没有动摇的意思。

    他没办法,只得当下就去把折叠床收了起来,把被褥枕头都摆成两份,端端正正地放在大床上。

    随后走向池烈,握住他的手腕,“池烈,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吧,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各方面都是,好吗?”

    池烈顺势将他反握住,并没有答应汤诗其的请求,反而得寸进尺,“汤老师,你能抱一下我吗?”

    一个被伤害了幼小心灵的可怜学生,向老师讨要一个拥抱,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完全没有。

    汤诗其迟疑,池烈则步步紧逼。

    “汤老师,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很恶心吗,你是直男,所以觉得同性恋很恶心?”

    “当然不是!”像是证明一般,汤诗其往池烈身前凑了几分,“你不要多想其他东西,哎呀我该怎么跟你解释...”

    “我不需要汤老师的解释,你抱我一下就好了。”池烈继续坚持。

    汤诗其是心善,但不是傻子,自从那次浴室事件之后,他就总感觉的池烈哪里不对劲,可是要让他说吧,又说不上来。

    池烈没给机会让他想透,放开了汤诗其的手腕,低着头,“谁都不愿意抱我,爸妈也是。”

    不过简单几个字,他索要拥抱的用意,立马从暧昧变成了温情,十分利于汤老师接受。

    他不在乎汤老师将他们的拥抱定义成什么,只要到最后,他得到了就好。

    汤老师一如既往看不得学生的可怜相,自责起自己刚才的迟疑和防备,上前紧紧环住池烈的腰背。

    像安抚婴孩一般,汤老师拍着他的脊背,“没关系,喜欢男孩也没关系。”

    当下池烈特别想问一句,那按汤老师的逻辑,喜欢你也没关系吧?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事急不来,眼下的拥抱显然更值得,能抱得久一点,就久一点。

    他也环住汤诗其的腰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汤诗其接触,曾经依托风而窥见的腰肢,隔着毛巾才能触碰的肩胛,还有在床上隔着半米才能感受的体温。

    他全部都抱到怀里了。

    或许人都会因为短暂的满足而感到舒适、懈怠,但池烈不会。

    他是贪婪的,短暂的满足只会激发他更大的欲念,想要去奢求,长久的满足。

    他要整个汤老师,从里到外。

    第20章 掌控他的节奏

    20

    自正式搬过来以后,早上总是池烈先醒,他并不是个多勤奋的人,只是他想多一些这样的时刻,可以放肆看汤诗其的时刻。

    这样的念头太强烈,以至于保持多年的生物钟也甘愿改变,帮助他来实现愿望。

    睡前,他们是规规矩矩地各自躺在一边,现在,可能人都会在下意识中渴求安全感吧,两人正面对面挤在中间。

    汤诗其的睫毛并不是很长,但细细密密的,合着窗外阳光和脸上的细小绒毛,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池烈不自觉伸出了手,轻轻地用指尖点了一下汤诗其的睫毛,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地碰过什么东西了。

    汤诗其平时的起床时间也并不晚,经他一碰,眼皮挤弄着像要醒来,于是他又往前挪动几分,然后闭上眼睛装作从未睁眼。

    等汤诗其的呼吸频率跳动到清醒,他再扮作初醒般掀开眼皮,乍然对视,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汤诗其吓了一跳,脖子下意识往后缩。

    池烈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一来,汤老师的表情很可爱。二来,这样他就可以顺势装作受伤,博得汤老师的同情和安慰。

    他脸上委屈着,匆匆退开,然后垂着眼睛闷声道:“抱歉汤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

    他稍稍抬眼,就见汤老师又露出昨晚的无措模样,跪爬着向他蹭过来。

    像生怕他再“哭”了似的,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恶心、防备等情绪,汤老师抓住他的手安慰他,“你才是,别多想。现阶段就做好一个学生,好好学习,之后再想其他的,好吗?”

    他依旧保持着那种可怜的眼神,“高考之后才能想你,是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汤老师被烫到似的松开手,“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各方面都回到以前的状态,你怎么又说这些。”

    他理直气壮,“你说了,我没答应。”

    汤诗其:“......。”他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乖。

    池烈则见好就收,“开玩笑的,抱歉汤老师,我们洗漱上学吧。”

    他顺利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节奏,鼻腔里哼哼着小调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徒留汤诗其一个人乱了思绪。

    床上的汤诗其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装傻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最终他选择了最简单的理解方式:池烈已经想清楚了,刚才只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