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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陆朝将小姑娘拥进了怀中,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喃喃地唤着:阿言,阿言。 冥冥之中,江以桃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不受控制地红了眼,一句一句应着:在的,陆朝,我在的。 阿言,我陆朝好像想说什么,却又在最后止住了话头,只是垂眸盯着江以桃的发旋,无端地笑了一声,却不接着往下说了。 江以桃紧紧揪着陆朝的衣襟,用力到指节都微微泛白。 陆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江以桃想了想,或许自己并不算是有多了解陆朝,可她却无比清晰地明白,陆朝这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江南的那些年里,江以桃读了不少的书,好的也罢不好的也罢,她都多多少少地读过一些。对于西京的那一小段过去,江以桃也是了解了个一知半解。 盛京灭了西京,那么陆朝定是要毁了西京,这段前尘旧事才能算是被划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在江以桃还在出神的时候,陆朝便松开了手,径直地往外边走去。 直到走出了假山,陆朝才回身来,软声道:五姑娘,该回去了。若是身子不舒服,今日便不要出门了,好好地待在帐篷内歇息罢。 江以桃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陆朝这话里还有话,可她沉思着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陆朝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为何?江以桃起身跟了上去,欺身问道,陆朝,从方才你踏进帐篷看我的那一眼开始,你就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陆朝,你想要说什么? 陆朝没有应话,他双手背在身后,十分柔和地瞧着眼前的小姑娘。 深山中的风夹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味从远方飘来,吹起了小姑娘鬓角的碎发与鞋边的裙摆,轻轻地在半空中打着小卷儿,最后又从江以桃与陆朝的身边掠过了。树叶与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了轻而杂乱的、破碎的声响,从七零八落的枝杈与树叶之间漏进来的日光也随之变得明明灭灭,像是摇晃闪烁的烛火。 江以桃也不急,仰起头来与陆朝对视着,等着他开口回答自己提的问题。 陆朝并不打算回答:走罢,五姑娘,我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他转身便要走。 江以桃眼疾手快地扯住了陆朝的衣袖,威胁道:陆朝,你今日不说清楚便别想走了,咱们就赖在这树林中好了,像昨日一样地又失踪了一次。 陆朝若是真的想走,十个八个江以桃这样的小姑娘都是拦不住的。江以桃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她说这话也不过是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了,明白陆朝定然是会依着自己的。 他向来都是依着自己的。 陆朝闻言果真是停下了脚步,咬了咬后槽牙,轻啧了一声后才认命地回过了头来,哄道:我也只不过是想问问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既然是瞧见了,便也明白没什么大碍,这才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江以桃狐疑地盯着他:就这些? 唔。陆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被江以桃的眼神盯得后背发麻,索性又转过了身去,就这些,不然?我的阿言以为我要与你说什么? 倒不是说什么。江以桃小声地咕哝了一声,隐隐觉着陆朝这小山匪还有什么计划瞒着自己,可她也是明白,若是陆朝不想说的话,自己也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江以桃顿了顿,便意有所指道:陆朝,你要好好地看着我出嫁。 陆朝嘁了一声:你倒是刁钻,还要我瞧着你出嫁。你就不怕我当街抢了太子殿下的亲么? 陆朝,江以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笑嘻嘻地提议,那要不咱们同一日成婚罢?你娶我的meimei,我嫁给你的哥哥婚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或许我还能骗骗自己,我嫁的是十三王爷呢。 陆朝闻言皱了皱眉,紧抿着唇角。 江以桃说着说着,眸子便也垂了下去,好像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应陆朝方才的话一般,不知不觉中连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儿哭腔:陆朝,你会去抢亲么? 她也没有想着等陆朝的回应,自顾自地便说了下去,你可别来,这江家一族的兴盛可就绑在我身上了,若是你来了或许,或许 或许我就会跟你走了。 江以桃的话没有说完,眼眶中便已经蓄满了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着,没进深色的泥土中,霎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陆朝轻轻叹气,他的小姑娘所承担的东西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多,只可惜到头来自己也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所幸,她是个坚强的姑娘,自个熬着熬着便也能过去。 我不会去。陆朝的声音淡淡,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看江以桃,阿言,回去罢,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深黑的泥土中零零碎碎地长了几颗矮小的杂草,碎石子三三两两地遍布在泥地上,江以桃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死死盯着自己露出的一小截鞋面瞧。 陆朝又说:方才那些话是我说得不讲道理了。五姑娘以后便是太子妃了,自然是要离开我的,五姑娘便只当我是在说胡话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