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纲吉按掉滴滴作响的闹钟，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手上伤口睡了一晚居然开始发痒，夏马尔医生给的药膏还真是效果显着。 “早上好，Reborn。” “早，阿纲。” 比起早起会贫血难受的自己，Reborn这个婴儿却从睁眼就精力满满，10分钟后已经西装革履，整装待发，这时候的纲吉才缓过劲来，慢悠悠地掀开被子下床，去拉窗帘开窗换气。 六点半过将近七点的并盛的清晨空气非常清新，院子里传来啾啾的鸟叫声，天已经亮起来，天空呈现略显暗沉的浅蓝色，纲吉知道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大亮，太阳会照进她的房间，温柔地提升她房间内开了一晚冷气的温度。 街上还会有慢跑的山本君和冲刺跑速度的笹川大哥……嗯？ “狱寺君……！”只来得及披件小外套的纲吉急急忙忙下楼，期间还踩空楼梯，多亏列恩变成绳子拉了她一把。她朝列恩道谢，拧开了家里的锁，不敢置信地看着围墙外站着的少年。 “您早上好！十代目！”穿着并盛校服的少年垂着头站在门对面的围墙前，听到纲吉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色彩一样鲜活了起来。他一改弓背插兜的站姿，挺直腰双手紧贴大腿，满脸笑容向纲吉问好。 他看着纲吉穿着睡衣拖鞋，披着小外套就跑了出来，白皙漂亮的皮肤慢慢浮出不明原因的红色。 “狱寺君，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才七点啊？” “因为想要快点见到您！所以四点就等在这里了！” 四，四点……纲吉已经分不清身上的鸡皮疙瘩是因为冷还是对方像是告白一样的话语了，她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热热的。 狱寺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脸红的纲吉，喉结上下滑动。可恶……这就是夏马尔常常说的“秀色可餐”吗……的确是杀伤力巨大……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应该要毫无保留地称赞对方…… “十代目，您脸红的样子真的非常……” 子弹带着杀气擦着狱寺的脸颊而过，嵌入狱寺身后的围墙，打断了他的话，Reborn站在窗台上，手中列恩变化成的爱枪的枪口还冒着烟。 “Reborn……！！你怎么可以随便开枪！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站在窗沿上很危险——！”纲吉扭过头生气地对二楼的小婴儿叫道，想要冲进家里对其进行安全的再教育又猛地想到这里还有个凌晨四点等在家门外的少年：“啊，狱寺君还没有吃早餐吧，到家里来一起吃吧？” 狱寺受宠若惊，但是鼻腔还环绕着的硝烟味深深起着警告效果，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二楼的Reborn，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 这是……允许入内的意思？ 居然就这样进到了十代目的家里……狱寺拘谨地站在玄关脱鞋，跟着少女经过走廊到达饭厅。 “mama，这是我的同学狱寺君……”纲吉显得有点惴惴不安，她从来没有带过同学回家，更何况狱寺君是个男生，不知道mama会怎么想…… “mama您好！我是十代目忠诚的部下狱寺隼人！”狱寺面对奈奈mama做出的姿势标准的90°大鞠躬让纲吉瞬间汗颜。 “啊啦，欢迎你啊，狱寺君。”出乎纲吉的预料（啊可能也在预料之中？），奈奈喜出望外地接纳了有着一头银色发丝，湖绿眼睛的混血少年，“狱寺君还没吃早餐吧，坐下来一起吃吧，想吃什么？” “啊……请不用在意我！我什么都吃！”狱寺正襟危坐回道。 “噗……”纲吉听到狱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那你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吗？今天早上吃日式早餐，有米饭，煎鱼，味增和纳豆，唔，不过狱寺君是意大利人……吃不惯日式早餐吧。反正还没开始做，干脆今天吃美式的好了？mama可以吗？” 于是决定今天是以面包牛奶为主，煎蛋、维也纳香肠配西红柿和少量生菜以及香蕉的美式早餐，营养均衡，美味可口。 沢田母子挂着一样的围裙在厨房忙活，随着鸡蛋下到煎锅，空气中弥漫起食物的香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两母女在厨房说话，咖啡烧开了，热好了的牛奶被先一步端到饭桌上，等到所有东西做好，就是刚刚能够入口的温度。太阳升起来，阳光从院子处的落地窗照射进屋，“惬意”似乎写在了空气中，随着呼吸进入人体。即使是尝遍世界美味的Reborn也不得不承认，他爱沢田家的早餐是因为沢田家的早餐从来吃的不仅仅是早餐。 原本绷得死紧的狱寺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自不觉也放松了下来。他抬头正好可以看到厨房里奈奈和纲吉的背影，这是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场景，莫名地让他心动。 Reborn抿着那杯吩咐纲吉给他倒的咖啡，乌黑圆滚的眼睛看着狱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过早餐以后两人就上学去了，纲吉无论如何都无法从狱寺手中抢回自己的制服包，迫于无奈只好让他代拿。想想包里那多出来的东西虽然不重，也有一定重量，纲吉全程都内心愧疚得很。 “阿纲，狱寺是你的手下，你就随意地使唤就好了。”Rebron很明显不那样想，他把狱寺从意大利叫过来作为家庭成员可不是要让纲吉有个部下在身边都自己拿包的。 照顾首领及女士，这可是作为下属和绅士的基本。 “Rebron先生说的没错！十代目，能够为您拿包是我的荣幸！”狱寺的情绪高昂到纲吉怀疑他是不是在成长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导致叁观偏离轨道。 头顶黑线的纲吉在到达校门口后才重启大脑CPU搜索目标，然而目标却并没有在门口执勤。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个人的行踪总是在一定范围内神龙见首不见尾。 既然本人不在，那就只好拜托别人了。 “狱寺君，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包给我？我要拿东西……” “您需要什么？我来……”话说到一半，包已经被爆发小宇宙的纲吉抢走，在狱寺回过神来之前纲吉已经抱紧包包退后了两步拉开距离。 开、开什么玩笑！虽然说包里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不对每个月一次的那个……啊啊狱寺君真的是……女孩子的包包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看呢……！ “狱寺君，拜托你先回课室吧！我稍后就来。”纲吉避开银发少年仿佛狗狗被遗弃的可怜眼神，想把对方先赶回教室。 “不，十代目，请允许我陪伴您的左右。”一听纲吉要让他先走，狱寺甚至来不及悲伤自己方才被拒绝，迅速端正表情，那混血特征明显的五官瞬间就变得非常迷人。 “……随，随便你吧QAQ。”纲吉实在要招架不住狱寺的颜值，只好埋头迅速冲向目标——正在门口检查风纪的草壁哲也。 “草壁前辈…！”她从包里掏出了包有和风布包包着的两个便当盒：“上面这个能否替我转交给云雀学长？就说是昨天的谢礼。下面的是我给风纪委员的大家做的，请大家中午的时候享用吧。” “啊……”草壁接过便当，表情微妙，“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是的。医生给的药意外的管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呢。”纲吉笑了笑，举起手让对方看手臂上没有缠绷带的擦伤。 “不，我是说你背上的烧伤。”那种伤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伤。 “诶？”纲吉迷茫地回问，“您在说什么？我的背并没有受伤呀。” “啊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草壁聪明地切断了话题。“谢谢你的便当，我会帮你转交的。便当盒就像以前那样处理可以吧。” “是的，麻烦您了。”朝对方微微鞠躬，纲吉转过头想招呼狱寺走，却被对方的表情吓了一跳：狱寺眉头紧皱，死瞪着草壁，围绕他的空气紧绷着，一触即发，那样子居然比梳着飞机头的草壁更显得危险。纲吉有一瞬间差点以为他要挣开绳子冲上去咬人了。 啊不对，狱寺君又不是狗！不过不快点带他走的话狱寺君好像真的会去和草壁前辈呛声啊，那样极有可能会被视为挑衅风纪被咬杀的！ 纲吉猛地回过神，急急忙忙上手去拉狱寺：“狱寺君快要迟到了我们走吧！” 原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才能带走的人却意外顺从地顺着纲吉的力道前进，纲吉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直到走到鞋柜处看不见校门口了才停下来提醒对方：“狱寺君……对有红袖章的风纪委员还是不要随便挑衅的好，虽然风纪委员很少会对学生动手，可是委员长的云雀前辈打起人来真的是毫不留情的。” 纲吉至今还不能忘记去年入学没多久目击云雀拐飞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不良新生的事情，原因是那个新生叁番两次被警告都没有把金色的头发染回来。该生事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得以回校，顺带一提回校后他马上加入了风纪委员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狱寺君手上的戒指，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都是违反校规的，所以从明天开始最好就拿下来比较好……狱寺君？”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也没个回应，纲吉疑惑地叫了声对方。 “……手……” “什么？”将近一米七的少年头都快埋到胸口，从纲吉的视线只能看到他泛着漂亮光泽的银色头发，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什么手之类的，纲吉没有听清。为了听清对方的话，纲吉倾身凑上前，在拉近的距离中隐隐约约地闻到了少年身上的味道。 那是香烟的味道。 沢田家没有人抽烟，纲吉也不喜欢烟味，离得远了可能还好，像这样凑近了，浓烈的化学物质的气味让纲吉默默屏住了呼吸。 不过她终于听清了狱寺说的话：“您的手……还握着……” “啊！对，对不起……！”纲吉猛地松开手背到身后，为自己的无神经羞红了脸。 “没什么………………////////////” 两个带有意大利血统，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人脸红起来更是明显。纲吉和狱寺就这样面对面像煮熟的虾一样在鞋柜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围观学生越来越多，纲吉才强迫自己转过身去换鞋。 救命啊mama！这个那么尴尬的情况她到底应该要怎么办！已经无法直视狱寺君了！！ 纲吉欲哭无泪地扒着鞋柜找到自己的名字，从里面掏出室内鞋放在地上正准备换，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脸上的红色都还没褪去的狱寺单膝跪地，一脸理所当然地去握她的脚踝。 “……狱寺君amp;%￥#*amp;！！！” 由于惊吓过度，纲吉已经超过脸红的阶段直接脸色苍白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脚，就差没跪下来求他不要这样做。 她会被那些喜欢他的女生杀死的！！！ “十代目，请让我来为您拿包！您小心阶梯！您要喝水吗？……” 然而某个流着意大利和黑手党血液的人还在毫不知情锲而不舍地致力于把她推进更深的地狱。纲吉看着他真挚的样子，完全无法向他抱怨，毕竟从对方的角度出发，他也只是好心……吧…… Rebron，你确定他真的不是来害她的吗？ 被注视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教室，狱寺一个箭步冲上去开门，那奇怪突兀的大动作让走廊的学生都不禁侧目，此时此刻纲吉只想选择狗带。 “狱寺君你……” “十代目您请进！让我为您拿包！” 一个不慎居然被狱寺抢走了自己的制服包，对方还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请她进门，mama，不孝女儿从明天开始可能需要请一段时间学校的假…… 进门接触到某叁人成团的少女们不善的眼神的后，纲吉终于想起了昨天她到底忘了什么事，这一瞬间她从头凉到了脚。 “沢田……你很嚣张嘛！昨晚居然放我们鸽子！！昨天那家新开的卡拉OK超级贵的耶！我们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砸在那上面了啊！你到底要怎么赔我们！” 昨天开口让纲吉带上所有零花钱去涉谷车站的波浪长发女孩一脸怒气地向纲吉质问道，然而她还没有靠近纲吉就被跟在未来黑手党首领身边的恶犬吓得一个激灵，停在了勉强还算安全距离的地方。 “你这个家伙对十代目怎么说话的！小心老子炸飞你啊混蛋！”护主心切的忠犬亮出了獠牙。 “什，什么嘛……对着女孩子那么大声说话，超级差劲的耶！”波浪长发几乎都要被吓哭了，由于咽不下那口气，仗着自己是女孩，谅对方也不会在教室做什么，她渐渐找到了嚣张的勇气。 “不管你是男是女，敢对十代目不敬的人我都一律收拾！” 见狱寺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炸弹，烟都已经点上了，纲吉哇哇地冲到狱寺面前挡着他：“狱寺君！狱寺君！” 狱寺给了纲吉一个自认为安抚的眼神：“十代目，请您放心，这种一上来就对您没大没小的家伙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 等……狱寺君你到底打算做到什么程度啦不复存在是什么鬼你要杀人毁尸吗！！ “嗯？大家都在干吗呢？”刚刚晨练结束的山本进到教室就发现气氛很奇怪，站位也很奇怪，中间那不是归国子女的……嗯，是叫狱寺吧？ “山本，你回来得正好，快去阻止狱寺吧，他好像要打人耶。”站在外围的男同学一见是山本就松了一口气说道。 山本没有动。 见山本还在身边，那男生也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好像是因为安藤对沢田恶言相向，狱寺差点就冲上去打安藤了！哇~对女生态度也那么差，我看他就是不良吧？不过昨天狱寺明明还踢翻沢田的桌子，今天怎么就那么维护她？两人一天时间就交往了吗真不愧是外国人下手真快……” 啊啊，吵死了。 山本放下书包，现在他倒是看到刚刚从他的角度看完全被狱寺挡住的纲吉，此时她正努力地用身体去阻止狱寺暴走。 观察了一会儿，山本也算是理出了前因后果。 反正就是安藤又欺负沢田，不过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沢田似乎新领了只非常护主的猛犬啊。 山本对安藤是个怎么样的人稍微知道一点，估计本来事态也不至于严重到沢田要几乎抱住狱寺往后拖才不让他“咬”到安藤，但是安藤嘛，就是打蛇随棍上，你越是退让她越是过分，一开始只不过是语气不好，看沢田不敢反抗，还拉着狱寺不给他反抗，慢慢进化到现在，说的那些话已经可以称之为人身攻击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山本能够感觉出来狱寺是真的为那些诋毁沢田的话感到非常愤怒，不，该说暴怒？反正狱寺全身的氛围给山本的感觉就是如果一会儿沢田撑不住了，狱寺冲上去把安藤活生生打死了也不奇怪的程度。 那两个人这种样子哪是在交往，说狱寺其实是沢田养的狗他可能还觉得可信些。 眼看沢田要撑不住了，山本站了起来，他拨开看热闹的同班同学，敏锐地察觉到了最便捷的阻止狱寺的方式。 山本从侧后方伸手，快准稳地把又小又轻的纲吉提了出来。 受到向前的惯性也立刻稳住自己的狱寺果然如他所料，注意力紧跟着“主人”走，真是个忠诚的家伙啊。不过对上狱寺那实在吓人的眼神，山本不禁有种做了亏本买卖的感觉。 “嘛嘛，冷静一点啊，狱寺？你看沢田为了阻止你，手都红了。”山本祭出了自己的招牌无害笑脸，顺便把纲吉在拉扯中勒红的手指给狱寺看。 “十代目！！您没有事吧！！非常抱歉！！为了我这种人让您的玉手受伤！！” 哇，土下座……某种意义上来说，狱寺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呢…… 干脆地放开主人和忠犬团聚，山本回到座位上后屏蔽所有噪音默默在心底更坚定了一个想法： 果然沢田是个了不起的人，从各种方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