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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本来也不想找你但此次事情出得太急,再拖不得,非得由你尽快赶去不可,你且放心去把煞化了,我来带去见崔判官,绝不会再让他跑了。断断续续的,谢曲听见那马耳青年这么说。 谢曲面无表情揣手,手指尖儿冰凉。 若是没猜错的话,后来的这位青年,应当就是传闻中的马面了。 唉,也成吧,如今看来,好歹地府里这些妖魔鬼怪长相都还好,没有民间话本中传的那么邪乎,令他看着至少还能有个心理安慰。 只是恳请老天开眼,明白告诉他,他生前究竟都做过些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以至于在他死后,要给他安排这么大的排面。 毕竟听马面方才话里那意思,他依稀、仿佛、大约是要被特殊关照了。 唉,想不通,受不起,却也不敢问,因为下辈子还想投个好胎。 喂,发什么呆呢,走了走了。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胳膊肘忽然被轻撞了一下,谢曲被激的下意识转头,抬眼就见马面正抻着脖子歪头看他,一张俊秀青年面孔似乎迅速扭曲了一下,变成长脸马嘴,湿漉漉的鼻头正碰在他鼻尖上,可是转眼却又恢复正常了。 嘿嘿,实在不好意思,我的旧脸坏了,刚才那张脸是新的,我用着还不是很习惯。马面挠着头傻笑,满脸通红,看着就像是真的很愧疚一样,七爷,你知道么,其实我很不喜欢用人的脸,可是牛头说,我们这些勾魂鬼差长得不好看,容易把新鬼魂吓到,使他们在投生后变成一堆灵智受损的傻子,所以必须尽可能的把自己打扮好看点。 谢曲: 麻了,真麻了,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就不会被你吓成傻子了?又是谁教你在吓到人之后,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慢着。 你喊我什么?谢曲问:我身为家中独子,不曾有排行。 马面又挠了挠头,一派天真答道:可你确实就是七爷啊。 顿了顿,又伸手去扯谢曲的衣袖,小声催促道:七爷,咱快走吧,小八这些年脾气大,很不好惹,我若是不能赶在他化完煞之前,带你见到崔判官,或是中途让你给逃了,我肯定要倒霉 小八是谁? 就刚才那个穿黑袍子的无常鬼啊。 谢曲沉默了。 很好,越听越迷糊,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普通死人应该享有的待遇。 不过经马面这么一提醒,谢曲环顾四周,方才发现黑无常早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了。 又一会,兴许是见谢曲老半天不肯屈尊挪脚,马面等得急了,索性直接上手将他拽着,急匆匆往崔判官的住处飘,边飘边嘀咕:这回惨了,这回惨大发了,怎么就忘得这么干净了,也不知道崔判官还肯不肯帮忙,若是连崔判官都没办法让你尽快恢复记忆,到时候小八肯定又要跟着黑个百八十年的脸,连累整个地府多出几百只被他吓到的傻鬼。 谢曲: 还是听不懂。 化的什么煞?什么是化煞?崔判官帮的什么忙?恢复的又是什么记忆? 谢曲被迫呼啦啦地跟随马面飘着,转头向马面投去狐疑的目光。 谢曲自言自语道:我觉着我可能是陷入了什么奇特的阵法,所以才会有此遭遇,对,一定是这样,凡间光怪陆离之事最多,旁门左道也最多,指不定又是哪个想害我的人,专门为我研究出什么新阵法来了。 指不定我根本就没死,我的rou身 什么呀,你今世的rou身早化成水了。听见谢曲越琢磨越离谱,马面叹声气,脚下依然不停,但却仿佛终于想起,谢曲如今其实已经是只什么也记不得的新鬼,遂转头开口为他解释道:你今世的rou身被云仙泽设计杀害,连骨头渣子都没了,所以你就别再琢磨着还阳了,老实回来和我们一块做鬼吧,你自己说说,除了住的地方黑点之外,咱们做鬼有什么不好? 大约是因为长了一颗马脑袋,马面天生便没有人的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路上,他一手拎着金叉,一手牢牢拽住谢曲,带谢曲走过黄泉路,往判官殿飘,嘴里还要连珠炮一样劈里啪啦往外倒,各种爆炸消息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直把谢曲砸到晕头转向。 马面道:不是吧,一碗孟婆汤就把你给喂傻了,忘得这么彻底啊? 马面又道:我跟你说啊,人死后魂魄不散,执念深重者,则化为煞,寻常勾魂使碰不得煞,非得黑无常或者白无常去收拾才行。 马面又双道:想必你今世在凡间也听过一些有关地府百鬼的传闻,例如黑无常抓恶鬼,白无常引善魂之类的吧?可是据我所知,实际上黑白无常都会化煞,只不过白无常擅长疏导,黑无常则更重镇压,所以分工合作会让他俩彼此都更轻松些,毕竟羽 _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马面又双叒道:现在小八是黑无常这件事,你应该了解了,说句老实话,要是比能干,咱们地府里的小八说自己排第二,一定没人敢和他争第一,可是再能干的鬼,也架不住有个拉跨的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