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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爱昭昭 第52节

    贺容予噙着笑说:“不管了,我迫不及待想见见我的小娘子。”

    我的小娘子。

    昭昭的心因为这五个字, 再次跳动得飞快,她垂下睫羽,感觉浑身都热起来。

    是, 日后她便是贺容予的小娘子了。

    行过大礼,拜过天地,无数人见证,名正言顺的, 贺容予的小娘子。

    贺容予将喜秤搁在一边的桌上,回身走近,到昭昭身侧坐下, 轻轻地捧起她的双手, 放在手心里。两个人坐得近了, 肩膀碰在一起, 膝盖也碰在一起,就连两颗心,也跳到一起似的。

    昭昭感觉到手心里传来贺容予的温度,终于忍不住地笑起来,笑意从唇角勾出,一点点地沾染到眼角眉梢,再往外溢。她觉得自己从没这样高兴过。

    她抬起头来,看向贺容予,眉目灵动:“夫君。”又唤了一声。

    “夫君。”

    “夫君。”

    “夫君。”

    ……

    她一声声传入贺容予耳朵,像一片羽毛,勾起他内心的痒。

    贺容予笑意甚浓,如春阳潋滟,内心那点痒意慢慢地被一些更大的幸福感填满。他忽地记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老中州王尚且健在,与萧氏在一处时,似乎也总是如此,你看着我笑,我瞧着你乐。

    也难怪后来萧氏失去丈夫后,如此怨恨他。倘若是他失去昭昭……

    罢了,大好日子,别想些不吉利的事。

    贺容予揽过她的肩,回道:“娘子。”

    昭昭嘴角咧得更开,简直要合不拢,应一声哎。

    “你不用照顾外头的宾客们吗?”昭昭靠在贺容予肩上问。

    贺容予道:“顾不上他们,左右是来贺我的,贺礼送到,人也见了,自己吃好喝好,便可以散了。”

    这也太……敷衍了些,昭昭不禁失笑。

    贺容予微压下巴,唇擦过她脸颊,指腹捏着她薄而柔的耳垂,直捏到她耳垂发着红,才松开。昭昭在他的小动作里,又觉得害羞,偏过头,亲他。

    喉结滚动,呼吸微重。都是贺容予为她心动的反应。

    昭昭咬着唇压抑着笑,才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傻里傻气。成亲自然是要洞房花烛,纵然他们早已不止一次有过肌肤之亲,但今日还是不同。

    他们之间已经有默契,只是昭昭仍旧不大习惯。贺容予轻笑着,勾住她下巴,再次吻住那双唇。

    她又唤夫君。夫君比起先前那些称谓,显然更让贺容予失控。

    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到如今,成了他的妻子。

    他见证过她的成长,给她天下最好的衣料,最好看的衣裳,最漂亮的首饰。昭昭刚来时,似乎对他给予的这些东西很是忐忑。她会睁着那双眼睛里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馈。到后来,终于被他养出了些脾气,甚至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倘若是旁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会记仇,可昭昭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倒觉得高兴。

    因为知道,即便昭昭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会把他放在心里。

    大抵,这是昭昭教会他的东西,把人放在心里。

    -

    外头的宾客们的确自顾自地吃好喝好,由常叔负责招待,新郎官后半场再没出现,也没人会苛责说些什么,毕竟都懂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中州王这样狂妄的性子,不招呼他们也很寻常。

    待到酒足饭饱,已经是华灯初上。宾客们各自散去,常叔在门口送他们离去。

    刘原与杨芙上车,马车往回宫的方向行驶。半道上,遇上镇南侯的马车。

    镇南侯主动与刘原打招呼,“臣参见陛下,贵妃。”

    刘原微微笑着,回应了一句,没多说什么。镇南侯虽也权势大,可为人与处事上,实在比不上贺容予。刘原有些时候,其实瞧不上赵承泽这人。

    赵承泽道:“陛下与中州王关系向来亲近,今日中州王大喜,陛下定然也很高兴吧。倘若太后娘娘还在上京,定然也会为中州王高兴的。”

    他故意提起太后,观察着小皇帝的表情。

    小皇帝到底是太年轻了,还未能足够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在听见太后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有所变化。

    中州王毫不留情地杀了他的母后,而自己却在这里享受人生大喜。他的母后,为了给他的婚事让位,甚至连丧事都没能办,只来得及被草草掩埋,除了他,没人能送母后最后一程。母后的孤魂倘若还在世间,看见今日之盛况,定然很不甘心,又怎会高兴呢?

    想到这里,他又对贺容予有些微的恨意。他都那么的哀求他了,何况他也曾以身为他除去过南州王,可贺容予这样绝情。

    刘原看向赵承泽,终于说话:“母后敬重王叔,知晓王叔大婚,自然是高兴的。”

    赵承泽将小皇帝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加之,他派出去调查的人,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梁太后,应当是死了。

    从今日小皇帝的表情来判断,梁太后的死,与贺容予脱不了关系。那么,这段本就不牢固的关系,可不就是他赵承泽的机会了么?

    赵承泽心下了然,当场并未说破,与小皇帝又聊了些旁的事。到了路口,与小皇帝告别。

    赵承泽走后,刘原明显心神不宁。

    杨芙与他同乘马车,见他神色有异,身为贵妃,还是问了一句:“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方才在宴上,刘原喝了不少酒。

    刘原扯出一个笑容,说自己没事,“孤只是有些想念母后。”

    杨芙不知内情,理所当然地说:“那陛下可以去看看太后娘娘,行宫并不远。”

    刘原嗯了声,转过头,眸中闪过一丝悲痛。可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母后了。

    悲痛过后,心底涌上一股更大的悲凉。他的母后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贺容予想杀便杀,那么他自己呢?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刘原掀开窗边帷幕,感受到深秋的萧瑟寒风打在脸上,生疼,却让人很清醒。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外头的丝竹管弦声渐渐止歇,可喜房里的热闹还在继续。白日里没有点灯,到夜渐渐黑了,也没人来点灯,只剩一对龙凤花烛在外间里兀自燃烧。周遭伺候的人早已经被贺容予遣散,只吩咐她们提前备好净室的热水。

    深秋的风已经渐渐呼啸,在外头放肆地刮着。

    昭昭求饶:“夫君……”

    贺容予在她耳畔笑:“笨昭昭,求饶可不能唤夫君。”

    诚然,她已经身体力行地感受过。她乖巧地改口:“二哥……”

    “也不成。”

    “唔……”她嘤^咛,又唤了些旁的,容予,涵之,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反正都求不来饶。

    “那怎么嘛……”昭昭趴在他肩上,有些恼意。

    贺容予顿了顿。

    “出声都不成。”他打定了主意不会罢休,只是故意逗她。

    昭昭天真单纯,信了。后来便忍着声儿,咽回去,但有时牙关不紧,到底有没忍住的时候。

    像幼猫叫唤,令人心软。

    可人看见可爱的猫咪,只会想搂进怀里。

    昭昭瞪大眼看他,贺容予眉目里全是松软慵懒的笑,蛊着人心,“怎么办呢?不出声也不成。”好像真和她打商量似的。

    嘴里打着商量,身上却根本不遗余力。

    “出声也想,不出声也想,昭昭,只要是你,都不成。”贺容予咬^她耳垂,言语仿佛都沾染了潮热^湿^润的气息,像回到夏夜。

    龙凤花烛微弱的光透过屏风,映出屏风上的一双影子。窗外的风呼呼刮着,明确告诉人,这是深秋。

    -

    贺容予借着成婚的理由,告了三日假。因此昭昭一觉睡醒时,枕边还热着。

    今日天气不大好,阴沉沉的,透进房间,便更显昏暗。因这昏暗,昭昭一时分不清时辰,还以为挺早。

    她窝在贺容予怀里,说要喝水。贺容予心满意足,容光焕发,自然不能渴着她。他起身给她倒水,亲自喂到嘴边。

    昭昭嗓子有些干,大抵是昨儿学猫叫多了。她如饥似渴地将一杯水喝完,还觉不够。喝得太快,呛着自己。

    “咳咳咳……”昭昭被这一呛逼清醒了,慢慢睁开眼,看向枕着的人。

    “二哥。”还没醒全,声音黏黏糊糊。

    贺容予嗯了声,问她还要不要喝水。她点头,问他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

    昭昭又被呛到,午时?!

    贺容予一双笑眼看她:“今日天气不好,所以瞧着暗。”

    午时……她整整睡了一个上午,那岂不是人家一想就知道他们做什么了?天哪,她真觉得面子全无。

    贺容予还要火上浇油:“你知道,王府里的人守规矩,不会乱嚼舌根。”

    他们不会乱嚼舌根,可是她自己会觉得害羞啊。昭昭抬手,软绵绵在他胸口锤了一拳,手也没劲,她气鼓鼓:“都怪你。”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贺容予抓住她手, 含笑应着:“嗯,都怪我。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被贺容予一说,昭昭当即觉得肚中空空,想念起那些吃食来。她倚着贺容予的胸口, 慵慵懒懒说了几个菜, 她偏爱吃素, 贺容予知道其中缘由。当年她在北州孤苦无依的日子里,曾见过人吃人的痛苦景象。起先贺容予也并不知道,只看她每回吃饭都夹素菜,他还觉得奇怪,给她夹荤菜, 她也不大吃。

    如此多次, 贺容予索性也随她去。直到有一回,他哄她睡觉, 小丫头忽然说起这事。贺容予听罢,再没劝她吃过rou。

    再后来,便是刘原毫不知看人脸色, 直白追问她,致使她想起那些事,大病了一场。贺容予便告诉她,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从今往后,只有开心的事了。

    算一算,竟已过去这么久了。

    贺容予勾唇浅笑, 通通应着好, 而后唤人进来伺候。云芽与冷霜早在门外伺候, 从一大早便备着热水在等, 这一等便等到这会儿,连热水都换了好几次。

    她们领着小婢女们鱼贯而入,皆都低着头,各自做自己的分内事,不该看的全不看。云芽捧着铜盆走近,到床边,放下铜盆,将方巾浸湿,递给昭昭洗脸。昭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低着头,迅速地洗漱完,转去梳妆台前。

    至于贺容予,他向来不爱让婢女们近身伺候,一直是朝北跟着。朝北跟进来,眼睛不敢乱看,替贺容予理好衣领,而后便退出去。

    贺容予没那么多讲究,换身能见人的衣裳,将头发梳好,便完事儿了。他今日告假,不必出去,穿得日常。一身浅灰色的宽袖锦袍,随意又舒适,这身衣裳穿在旁人身上,不知为何总有几分老气,可穿在贺容予身上,无端地多出几分从容与风流。

    昭昭从梳妆台的铜镜里窥视贺容予,他站在另一侧的屏风旁,镜子里只能看见一半身影。昭昭便自己侧了侧身子,好将他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