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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袅玉腰 第21节

    可眼前,赵珣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让她下山,她无可奈何道:“好。”

    她赌一把,赌赵珣究竟愿不愿意将这姐弟情深的戏码,继续演下去。

    赵珣让李德海牵来一匹白马,他持鞭上马,李德海担忧问道:“殿下,封锁护国寺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她一心想要设计嘉贵人,您若是去了,在皇后娘娘这边,该如何自处?皇后娘娘一向对殿下多有防备,日后您在宫里……”

    赵珣淡淡道:“不必多言。”

    他驾马而去。

    赵蘅玉等了不到一刻钟,有面生的小太监悄悄走来,说是大夫到了,让她派人去接。

    万顺便来到约定的地方,这里竟没人守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站在树下,稍显迷茫。

    万顺忙走了过去,口中说着:“大夫,您可来了。”

    看见大夫走进了产房,赵蘅玉终于略微放下了心。

    嘉贵人这一胎着实有些艰难,直到天色黑了,里头才传出消息,说嘉贵人诞下了小皇子,母子平安。

    赵蘅玉喜极而泣,她扑到嘉贵人身旁,握着嘉贵人的手,说道:“母妃,你没事吧?”

    嘉贵人摇摇头,她问赵蘅玉:“看过弟弟了吗?”

    弟弟……

    赵蘅玉望着襁褓里的婴儿,小小的,黑黑的,皱皱的,但她见了就心生欢喜。

    赵蘅玉忍不住想象,这个弟弟长大后,也会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她阿姐,但他不会同赵珣一般,心机深沉。

    赵蘅玉不免高兴起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小婴儿,笑道:“弟弟啊。”

    燕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脸难色地悄声在赵蘅玉耳边说道:“公主,六殿下身边的李德海来了,催公主过去……”

    赵蘅玉一怔,而后面色镇定地点头。

    嘉贵人问道:“蘅蘅,出什么事了?”

    赵蘅玉笑道:“没事。”

    燕支提着灯笼带赵蘅玉回屋,她忐忑问道:“公主,真要过去?”

    赵蘅玉看着燕支的神色,有种莫名的别扭,仿佛在燕支眼中,她是被逼迫着要做什么可怕的坏事一般。

    这怎么可能,她是赵珣的jiejie啊。

    燕支又说:“还是先在这边屋里沐浴后再过去,六殿下那里总会有些不方便。”

    赵蘅玉觉得燕支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蒸汽弥漫,顶棚蓄满了水汽,凝结的水珠将落未落,偶尔滴答一声,溅在地砖上,顿时让怔怔发愣的赵蘅玉惊醒。

    燕支面带忧愁地望着浴桶里的赵蘅玉。

    绸缎似的乌发披散着,贴在单薄瘦弱的脊背上,黑的像墨,白的如玉,她眼尾被热热的水汽熏出一抹艳丽的红,平添一分可怜的妩媚神态。

    她用手指抓着浴桶边缘,看上去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嫩白的手指尖也带着可怜的薄红。

    这般模样送到六殿下榻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燕支心里很明白,公主和六殿下并非亲姐弟,在黛砚回来后,她更是看明白了这一点。

    只是公主当局者迷,尽管下定决心要和六殿下划清界限,心里却依旧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赵蘅玉不解望着燕支,看燕支久久没有动作,她道:“燕支,该涂玫瑰精露了。”

    燕支回过神来,她说了谎:“奴婢疏忽,这次来护国寺,竟忘了带玫瑰精露。”

    “不打紧。”赵蘅玉看出了燕支神色有异,略一思忖,她明白过来,大约燕支不想让今夜的她太过引人遐想,想到这里,赵蘅玉神色也不大自然起来。

    她咬了咬唇,心中暗想,不会的,五年来她和赵珣都是以姐弟相处,她从未将赵珣当做男人看待,推己及人,赵珣也断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

    何况黛砚说过,他厌恶她。

    既是厌恶她,又何必怀念和她一起在护国寺夜里看萤火虫的事呢?

    赵蘅玉蹙了蹙眉,想不明白。

    燕之为赵蘅玉擦身,赵蘅玉按着往常的习惯,伸了双臂让燕支涂抹润肤的花蜜香膏,燕支面上带着歉意,正要说什么,赵蘅玉说:“也忘了带?”

    燕支讪讪。

    赵蘅玉由着燕支给她披上衣裳,她想了想,说道:“不会那样的。”

    赵蘅玉说:“阿珣他……再厌恶我,也不会那般对我的。”

    燕支惆怅道:“公主……”

    穿戴完毕,赵蘅玉在铜镜中打量自己,发现燕支没有给她穿上寝衣,而是严严实实地穿了袄裙,里头是绢白的百褶襕裙,外头是蜜合色织锦长袄,领子处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

    虽是严严实实,颜色也清淡,但燕支左看右看,依旧不放心。

    只因公主模样生得太好,怕是挡不住别人见色起意。

    燕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着实没有了办法,她总不能将赵蘅玉的脸抹上炉灰吧。

    她只得安静地提着灯,一手抱着被子,引着赵蘅玉悄悄走过去。

    赵蘅玉在路上问她:“为何要将被子也带过去?”

    燕支不好细说,她只是觉得,这样赵蘅玉大约能更安全些。

    燕支嘱咐道:“公主去了六殿下屋里,奴婢就将铺盖往山炕上铺了,免得公主要和六殿下挤一张床。”

    赵蘅玉指尖一抖,她说:“好。”

    来到赵珣的屋外,李德海早就伸着脖子等候,他心中惴惴,不知赵珣的这番主意是出自怎么样的念头。

    他同燕支一般无二,担忧主子犯错。

    赵珣如今的境地可谓是如履薄冰,虽为皇后养子,可皇后忌惮他,若一步走错,就要面临万丈深渊。

    他怎么能答应徽宁公主的请求,去帮了嘉贵人呢?

    更让李德海不安的是,今夜不知能不能平安过去。

    皇子和公主……

    若出了什么丑事,那可真是万劫不复啊。

    他望着纤弱娉婷的赵蘅玉。

    虽是裹得严严实实,但李德海眼神毒辣,看得出来她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嫔都更配“尤物”这二字。

    李德海心思复杂地带着赵蘅玉走了进去,快到里间门口处,他拦下了燕支:“姑娘,回吧。”

    燕支睁大眼睛望着李德海,李德海心虚地避开了。

    赵蘅玉走进了里间,燕支被拦下后,换她抱上了被子。

    她怯怯走进来,大半张脸藏在锦缎的被面后,她望见榻上的身影,脚步一顿,走到窗边的山炕上,将被子铺开。

    赵珣坐在榻上,头发也是半湿未干,他穿着绸白的寝衣,望着赵蘅玉的动作,他道:“阿姐要存心和我生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赵珣望着向他走来的赵蘅玉。

    她吃力地抱着被子,面上带着一丝隐约的惊惶和不安,她低着头,仿佛要将脸藏进毛茸茸的兔毛衣领里。

    她定然心中又疑又惧,只是出于某种要强的心思,她不肯表露出她很在意。

    惊惧的,不止她一人。

    李德海得知今夜他逼着赵蘅玉过来同睡,同样大惊失色。

    赵珣知道李德海大约在心底揣测了千百遍他的意图。

    可是连赵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向赵蘅玉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事后冷静下来,赵珣揣测,大约他是想试试,除开那个梦境的影响,他究竟是不是对赵蘅玉怀着这般卑劣的心思。

    在心底想了这么多,实际不过是一瞬,赵珣坐在榻上,慢悠悠问道:“阿姐要存心和我生分么?”

    赵蘅玉浑身一僵,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

    她又将被子抱起来,一步一顿地挪着向赵珣走了过去。

    走到床榻边上,赵蘅玉示意赵珣她要铺床,但赵珣依旧动也不动,

    赵蘅玉咬唇踌躇了一下,她脱了锦鞋,爬上了床,往里面草草将被子铺开。

    在她慌里慌张铺被子的时候,赵珣没有帮忙,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沉沉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蘅玉只感到被赵珣盯住的脊背生了汗,她又急又乱,勉强铺好了床铺,她闭着眼就钻了进去,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仿佛听见赵珣笑了一声,那笑不似平常,平常的赵珣会装模作样装出个恭敬温顺的样子。

    现在,赵蘅玉看不见赵珣,却总觉得他仿佛占据了上位,在审视、在嘲弄。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是赵珣熄灭了蜡烛。

    他没有谈心的兴致,只是沉默着躺下,这不免让赵蘅玉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赵珣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的赵蘅玉,只觉得好笑,倒是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

    他神色稍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看来那日的春.梦只是迷药的影响,再往前的那一会,是因为赵蘅玉有意无意的引诱。

    都怪赵蘅玉不知检点。

    若赵蘅玉能像今夜这般规矩,他不会被那样可怕的梦魇困住。

    赵珣闭上眼,安心入睡。

    只是鼻息间总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扰乱了他的睡眠。

    半夜,赵珣烦躁坐起身子,他皱着眉望着已经沉沉睡去的赵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