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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屹出来时,便看到他乖乖坐在床边,那双光着的脚还在地上点来点去。 黎多阳正无聊地用脚指头数数,一道人影突然冲过来,他刚要起身,对方就蹲了下来:“脏死了……” 少年臭着一张脸,用湿巾给他擦起脚来,原本力气很重,发现对方缩脚躲闪后,不由得放轻了力道。 黎多阳:“我知道洗……” 裴时屹垂眸:“要不是你非要占着我的床……谁管你。” “……没让你管,”黎多阳发现他好不讲理,不太高兴了,弯腰要自己擦,对方却强硬地把那双手拂开:“手也脏。” “我知道……”他本来就要去洗来着。 裴时屹虽然脸色不好,但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那两只脚的脚板擦干净了,又老妈子似的去擦那双手:“好了,睡吧。” 黎多阳拧着眉头爬上床,他想了想,问:“能让将军来这里陪我们睡吗?” 做了那么渗人的梦,心里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怕等会儿一睡着又接着做,有只狗在房间,多少会有些心理安慰。 “……将军在我妈房间。” “哦哦,忘了它晚上也是跟着人睡的。” 都这个点儿了,哪能去吵人家。 裴时屹没再说话。 时间不早了,黎多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往旁边瞄一眼,刚要看清那张绷着的面孔,夜灯就被对方“啪”一下关了。 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黎多阳躺的这一会儿,已经想通了,裴时屹脾气再不好,也是他先把人吵醒在先,于是期期艾艾道了歉:“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之后我肯定会一觉睡到天亮的。” 没有回应。 他以为裴时屹还在生气,有点怕对方等会儿会气到回客房睡,又小声道:“就这一晚,你千万别走,等考完试我请你吃小龙虾。” 这一次旁边传来动静了,裴时屹似乎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你睡不着?” 黎多阳摇头,想起他看不到,又说:“没。” 其实是有一点儿睡不着。 对方似乎猜出他的想法,深吸了口气,忽然说:“那个玉观音可以辟邪。” 黑暗里,黎多阳立马将衣服里玉观音掏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双手攥住那块玉后,人就有了心理安慰,身心逐渐放松,躺在柔软的床上,困意也再次袭来。 裴时屹重新躺下时,双耳发热得厉害,被黑暗遮掩的眸子也是一片难堪和郁色。 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今天居然说了这么荒唐的话。 他可能是真犯病了! 随着窗外夜风吹动,黎多阳的呼吸变得清浅起来。 他这次没做乱七八糟的梦,睡得很踏实,也不知过了多久,中途觉得热,又不想起来开空调,双脚蹬了几下,被子全被踢走了。 身子清爽极了,又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间,旁边有人起来了,似乎以为他又做了梦,焦急地喊了他一声。 黎多阳睡得正香,哪里会理,扭过去又翻了个身,全然的香甜酣睡姿态。 “……” 半晌后,有一只绷直的手放到了他背上,僵硬地拍着。 半梦半醒间,黎多阳想起了小时候被mama拍背哄睡的记忆。 他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安心中,喃喃叫了声:“妈……” 那只手猛地一颤,最后气恼地握成拳,力道大到青筋都一条条突起。 第二天一醒,黎多阳发现屋里的裴时屹不见了。 他没能抓住时机发挥演技。 黎多阳先去洗漱,迅速把昨晚洗好烘干了的校服穿上,下楼就看到坐在餐桌上的裴时屹和颜嫚。 颜嫚一看他来,便眉开眼笑:“哎呀别急,时间还早,本来想着让你多睡会儿才没叫呢。” 黎多阳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坐下后,瞥裴时屹一眼。 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脸上也没什么疲态。 确定对方睡好了,他就放下心来,“预知梦”的事不急这一天,黎多阳索性等这两天考完试再找机会说。 * 月考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后,黎多阳在去小卖部买零食的路上被陈伦找上。 自从那天他拉着裴时屹走后,两人一直都没说过话。 陈伦抓耳挠腮,有些焦躁的样子:“你不至于因为那事儿就跟我绝交吧?” 黎多阳莫名其妙:“什么?” 看他真没那意思,陈伦瞬间轻松了。 “你没想绝交就行,我还以为你为了他……”又适时闭嘴,陈伦扯着笑道,“那天确实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我一直看他不顺眼,那天就忍不住……我私下已经跟他道过歉了,他不理,也是没办法的事。” 黎多阳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感兴趣:“我要去买东西。” 陈伦尴尬地让开,继续跟在后面嘀咕道:“多阳,我听何子轩说你最近放学都跟裴时屹坐一辆车,真的假的……” “我和他家顺路,司机一块捎的。怎么了?” 他们两家的关系,陈伦一直清楚,也不好说什么。 黎多阳买了零食出来,看他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不解道:“你不回家?” 陈伦摸摸自己的板寸:“回去也没意思,家里最近都没人,约余嘉文出来玩,他又总没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