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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个应该是小桃香,她是吉原的游女,但生病瞎了眼睛,就被mama赶出来啦,真是好可怜呐,以后都没可能治好了,只有到极乐去才是对她最好的啦!”

    “还有真奈夫人,她的丈夫是浅草那边有名的商人,但一直喜欢虐待她,所以她全身都是伤呢。即使这样,她也觉得是自己有罪才招致了这样的不幸,所以时常来找我忏悔呐,真是个诚实的女人,让人实在看不下去啊。”

    “啊,这个是竹下先生,我一般不太喜欢送男人去极乐,但他实在太可怜啦,家里人都死在瘟疫里了,他自己活着也很痛苦,就来求我送他去极乐,我可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对于这种请求……”

    “恶鬼…你住口……给我住口!”千越几乎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迅速收回了时轮,退出了几十步远。

    “诶呀,您这就受不了了吗?”童磨歪歪头,微笑起来,“我懂了,对于人类来说,果然还是很难接受吧,活着就是痛苦的这件事…但作为神明之子的我,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哦,从小就没有任何感觉呢。所以您看,这就是我两百年来的工作,虽然有点无聊,但也是重要的工作哦。”

    他展开了金扇,“现在我问您,要不要我帮您前往极乐呀?我非常乐意效劳~”

    修罗院千越全身升腾起荧绿色的灵光,额上蔓延开和宗正一样的脉络。

    “恶鬼,你已成邪魔……我绝不可能放你离开这里!”

    六只青铜时轮同时升上了天空,却在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鸣响后,断裂为许多节碎片,那些碎片迅速组合成一个更为巨大的圆环,圆环中光华涌动,仅仅片刻之后,突然出现了一片碧蓝的晴空。

    晴空当中,是一轮光耀的太阳,浩荡的日光通过时轮的投影,洒向这深不见底的无间地狱。

    目光所及的一切黑暗都被光芒照亮。那本来应该是梦中才有的美好景象,我却如坠深渊。

    已经什么也来不及想,我左手在刀刃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色,将染满鲜血的长刀指向天空中的三途河。

    “沧龙·积云!”

    四周的乌云开始迅速向时轮的方向聚拢,那道日光渐渐变得暗淡下去,最终只剩下一抹惨白的光影。

    但要维持云层的不动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我扭头对童磨说,“我去毁掉那只轮子,你杀掉那个僧人。”

    “好哦~”鬼欢快的说。

    我转身踩着一道激流冲向时轮的方向,三道蛇牙刃飞舞在我身旁,在我的心念下分作了六条,死死缠住了那青铜的圆环。

    一刀刺进圆环的中心,巨大的冲击几乎把我吹飞,拼命稳住身体后,迎着云层之后刺目的日光,我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现出了青蓝色的鳞片。

    “给我……绞杀!”

    随着一声刺耳的铮鸣,青铜轮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白姬,你是认真的吗?”

    缝隙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双踩着木屐的赤足,一名黑发的少女坐在时轮上,冲我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在强行调用神体的力量,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吗?”

    我懒得理她,只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中的刀上。

    “即使失去一切,即使对方根本不记得你,也要为此拼上性命吗?“她问,“况且那只鬼恶贯满盈、罪孽深重,你打算如何面对因果的失衡?”

    “阁下多虑了。若说他有罪,试问定罪者何人?神明从未直视人世的苦难,从战国到江户再到大正,数百年的战乱、饥荒、洪涝、瘟疫,但凡真有神佛行走世间给予足够的救济,也不至于让一只鬼来充当救世主。”

    我冷笑,“人类受苦时你们说要讲三世因果,痛苦皆是前因所造就,今生要赎清罪过,来世就能享福;人类作恶时你们说也要讲三世因果,此生有权有势为非作歹的人,是前世积累了足够的福报。试问,何为因果?何为天道?笑话罢了!”

    “是你们自己对人类的互相倾轧和反复无常无计可施,干脆甩手不管吧?这样只享受供奉,说几句漂亮话的神灵,还不如那只鬼愿意用他的方式救人出三界火宅!”

    “白姬,你疯了。”黑发少女说,“那个人类巫女的心干扰了你作为神灵的清醒。”

    “没有她,就没有名为白姬的神灵,阁下是不会懂的。”我微笑道,“如果硬说因果,作为水神,我自问数百年间尽职尽责,泽被荒川两岸,作为巫女,我自问为众生牺牲生命,为干旱之地降下大雨,为瘟疫之地驱逐污秽。如是诸般善行,只为那只鬼求一个新生,他若真有什么罪孽,我和他一起扛着就是!”

    青铜转轮上遍布了白色的裂纹,终于在一声巨响后炸成漫天碎片。

    第47章 白姬(14)

    我落回地面时,正看到童磨从地上的一堆灰烬里取出一颗荧绿色的晶体。

    “好奇怪呀,小染。”他略有点困惑的说,“这个人自己就变成这样了呢。”

    “应该是灵体耗尽了吧,人类是无法长久承受死灵的力量的,最终结果要么是变异成怪物,要么是燃尽自己。”我轻声说,“但愿他能放下执着。我们走吧。”

    “神明大人!”

    身后传来谢花梅尖脆的嗓音,我回过头,看到她被妓夫太郎抱着,兴高采烈的朝我挥手。

    上弦之六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恐怖,全身好像被血洗了一遍一样。但谢花梅在他怀里毫不介意,印着小花的和服上连一个血印子都没有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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