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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沧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可能会传染他疫症,于是倏地放开了手,紧张又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湛容见她摇头,原本松了口气,却又直觉觉得她有些异样,但这时却不是追问的时机。 “殿下,您没事吧?”费元已经上前来关切,“现下情形混乱,下官还是送殿下回去吧。” 湛容看了一眼在侍卫镇压下仍有些不平静的人群,眸光闪了闪,点点头,转身冲着晏沧云柔声道:“走吧。” 腾愈走在最后,终于发现尚站在原地伸手护着自己手臂,一脸沉静的燕南还,于是关切道:“燕庄主受伤了?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不必了。”燕南还唇边的笑意有些微沉,“只是稍微碰了一下,我自己回去处理就是,腾大人还是随少君殿下先回去吧,我先告辞了。” 走出数步上了候在城门边的马车,燕南还脸上的神情越发讳莫难辨。 “这个湛容简直太目中无人,”侍女翠珠已经忍不住愤愤埋怨起来,“郡主就在他身旁,他竟然自己跑开去救那个近身侍卫,真是莫名其妙!” 燕南还沉默了半晌,半晌后,她面无表情地淡淡问道:“那个姓君的说他几时再来?” 翠珠一愣,想了想,道:“说是后天晚上。郡主问他做什么?难道打算用他来刺激湛容?” “对一个眼中根本没有你存在的人,用另一个男人来刺激他根本毫无意义。”燕南还意味深长地冷冷一笑,“他既然胆敢向我求亲,当然就该拿点用处出来。” *** 湛容发现了晏沧云的紧张和局促。 这样的她实在太反常,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于是在打发走了费元等人后,他看着她,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你怎么了?” 晏沧云咬了咬唇,说道:“我可能活不久了。” 湛容一愣:“什么?” 晏沧云觉得这个问题太沉重,尤其当她看见湛容此时此刻的眼神,她便更加不想与他谈论这个话题,总觉得自己下一瞬就有可能哭出来。 但她讨厌哭泣,尤其讨厌将自己的无助暴露于人前的哭泣。她觉得那会显得自己太没有用,也会显得好像自己正在巴巴地乞求什么。 她不愿乞求他什么。 “这个不重要。”她强作云淡风轻地一句带过,然后续道,“殿下让我去查的事,我去看过了。铜山村后面果然有异样,那里……” “你刚才说你怎么了?”湛容静静打断她,问道。 晏沧云一顿,用尽量稳定的语调说道:“这件事原本属下也不打算瞒着殿下,毕竟对殿下来说是件关乎安危的要紧事。简单来说就是属下可能同样感染了疫症,所以打算趁着尚未发病回来禀报完殿下此事,然后属下自会尽速寻个去处的。” 湛容定定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去看过大夫了没有?” 她想起那个比疫症更加令人心里发毛的所谓大夫,默了默,点头:“看过了。他说没得治。” 话音方落,忽然有一个几分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飘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贬低我的医术,传出去,可是要对我负责任的。” 晏沧云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心里蓦地一惊,转身循声看去。 果然,那位在她看来似杀手多一些的所谓君大夫,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屈着腿坐在围墙上,冲着她扬唇一笑,然后跳了下来。 动作轻松地简直像从自家床头上下来一样。 她回过神,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一步挡在了湛容前面,看着君意扬的冷厉目光中充满了防备:“你来做什么?” 君意扬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笑看她,那戏谑又带着傲气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身后的湛容轻轻将她拨到了一旁。 不会武功的他,此时与君意扬对峙着,气势上竟也不见虚弱。晏沧云头一次晓得原来男人可以不仅仅强在身手。 “你就是她主子?”君意扬先开了口,语气平淡而随意,“咱们来谈谈合作吧。” 湛容神色不动地看着他:“阁下是?” “我叫君意扬,是个开医馆的。呶,”他目光指向晏沧云,“她早上就是来找我看过病。” 这一点湛容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已经能推测出。于是他淡淡笑了笑:“可是阁下并没能医治好她。” “‘没能医治好’,和’还没开始医’是两回事。”君意扬不以为然地说道,“她中的那点儿毒,我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拖一拖也无伤大雅。” 拖一拖也无伤大雅?!晏沧云在一旁听到这里,心里的火星子噼啪一下就被点燃了,若不是湛容在袖子下抓着她的手,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怒目冷对着那个不拿戏弄他人生死当回事的无良大夫。 “中毒?”湛容立时便察觉到了君意扬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对啊,中毒。”君意扬笑了一笑,走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地就着石凳就坐了下来,“这就是我要来找你谈的合作。” 湛容沉默了一下,一笑,转身在他对面坐下:“君大夫想如何合作?” “我不打算和朝廷的人有瓜葛,原本你们这些人之间的事我并不关心。”君意扬道,“不过铜山村这次所谓疫症其实是中了一种名为火龙缠的毒,我要找到用这个毒的人。所以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在查的人是谁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