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页
先有了心安理得,之后又有了专注坦然。 “还难受吗?这样好点没有?” “……” 这份体贴来得突然,惊着了郁枝,也惊着了停驻风雪的魏夫人。 女儿是她的女儿,养了十八年,养出来的是怎样的性子颜晴自认门清——多情更似无情。 无情之人对一个玩.物悉心呵护,她唇畔掀起一抹笑,笑容比腊月的风更冷。 郁枝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素来柔软的身子僵硬着:“啊?什么?” 她样子呆呆的,魏平奚觉得她有意思:“我是问你好点没有?” “好多了。”郁枝眨眨眼,一滴泪淌下来,方才迷了眼的难受劲儿顺着泪珠碎散,她仰脸看着四小姐,不住猜测她今时的温柔为哪般。 想来想去,她小脸愈发红。 寒冬腊月,魏平奚只当她脸红是被风吹得,抬手为她扣好大氅的兜帽:“行了,回去罢,改日天晴再来遛。” 阿曜还想在雪地里撒欢,叫唤两声,被四小姐漫不经心瞥了眼,登时噤声——尾巴耷拉着,欢快的气焰落下去一半。 寻常时候爱狗人士的郁枝早该出声护一护她的爱宠,这会却安静。 金石银锭和翡翠交换眼神,纷纷得出一结论——郁姨娘怕是压根都没注意她的爱犬被四小姐凶了。 翻来覆去郁枝只想到一个可能:大抵是她这些天表现好,讨了这人欢心。 她小脸红红,暗道四小姐的‘欢心’可真实在,睡舒坦了玩尽兴了才肯对人多一分暖色。 她脚下故意一个踉跄,成功落入四小姐柔软的怀抱。 “就这点出息?路都不会走了?”魏平奚拿眼横她。 郁枝趁热打铁,趁她心情好,小幅度轻扯她衣角,早先和吴嬷嬷在小院里学来的本事使出来,眼尾媚色昭昭:“腿软。” 魏平奚喉咙一动,沉默几息,双臂熟练地绕过她腿弯,打横将人抱起。 “这样还软不软?” 对上她璀璨的笑眼,郁枝脸上一热,声细如蚊:“你、你摸摸?” 金石银锭支棱着耳朵心底“哦豁”一声——她们姨娘终于开窍了,撩她!使劲撩她!! 被撩的某人无法无天惯了,一怔之后真就伸手去摸。 长长的衣裙挡去她的动作,郁枝被她弄得脊柱发麻,埋在四小姐颈窝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左右的婢女听不得,金石银锭翡翠小尾巴似地缀在几步开外,不等那哼声散开流入旁人耳,早早破碎在凛冽长风。 魏平奚喜欢新鲜。 新鲜的人,新鲜的物,玩不腻捧着,玩腻了便丢。 连着几天足不出门地玩赏,花样玩了许多,舒心归舒心,再玩下去恐怕腻味。 可就在这当口,她的妾试图勾.引她,便如醋汁浇在圆滚滚的丸子——解腻。 她自得趣味,眉梢悬着一缕喜色抱人回房。 她果然喜欢。 郁枝软了腰身,由衷地生出喜悦。 只盼四小姐的‘喜欢’能再久一些。 最好,是天长地久。 渐行渐远,魏夫人目睹两人离去的背影,雪落在油纸伞上,良久,她迈开步子。 再等等。 再等等。 阿四总会腻了的。 她的女儿,她情愿她有数不清的女人,情愿她风流成性,也不愿看她对人用情、痴情。 她才是阿四最亲近的人。 魏夫人压下心头的郁结,不紧不慢地走在风雪。 叩门声响起。 “平奚。” 魏夫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隔门闯进来,郁枝才大胆一些的丁香软舌受惊之下怯怯地逃出去,魏平奚意犹未尽,松开她,眼底浮现些许惊喜。 “平奚?” “这就来。” 她用指腹抹去残存美人唇角的水渍,低声道了一句“不错”,起身去开门。 郁枝长舒一口气,捂着脸,脑袋热得要冒烟。 诸多事她不是不懂,小院‘进修’的那几月,她从未经人事慢慢习得风情万种,懂得如何拿捏一个人的心,懂得欲擒故纵,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做成想做之事。 可……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太羞人了! “母亲。” 魏夫人站在门外并没进去的打算:“娘娘和公主回宫了,明日侯府的人抵达京城。你爹一来,咱们得在外面住了。” “搬去哪儿?” “玄武街北。” 说话之时她留意女儿眉间晕染春.色,眉心微蹙:“你……还是要节制,身体为重。” 魏平奚面上带笑:“孩儿会注意的。” 好言好语送走魏夫人,她叹口气。 等她回来,郁枝已经握着茶杯在桌前品茶,得知又要‘搬家’,不免对这清晖院生出淡淡的不舍。 魏家那些人回京,同在一个屋檐下,真是平添晦气。 魏平奚眉间存了冷意:“这个年,说不得又要很无趣了。” 腊月二十八,距离大年夜还有不多的日子。 “要过年了么?” 郁枝惊觉时光飞逝。 …… “要过年了。” 郁母坐在前往京城的马车,算着日子有感而发。 “烟儿,今年我陪你们一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