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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堂堂四皇子,居然要靠陶艺这等手艺活赚钱养家,她感念父皇一路走来的不易。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了一次,才知道活着有多好。”她打开酒壶木塞,送到郁枝眼前:“喝不喝?” “喝?” 她笑:“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郁枝左看看右看看,底气不足道:“喝……” 在街上边走边喝酒这事,长这么大她还没做过呢。 做没做过都有头一回。 她酒量浅,一壶酒喝了几口,人到仰春殿已是微醺。 抱她在床榻躺好,季平奚俯身和她亲嘴。 她喜欢有人陪伴的感觉,但来来往往许多人,要么只能陪她一时,要么拴不住她的心。 她想要的女人不需要多厉害多有本事,能懂她、陪她、温暖她,就够难得。 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一个安稳? 成家也是为了那份安稳。 家中有女,即为安。 她怔怔地看着郁枝,心头有一股温暖流淌,令她不至于太寂寞。 同是两世为人,这个女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们有相似枉死的经历,有共同重活一世的幸运,有守护和被守护的关系。 在郁枝面前,无论是魏平奚还是季平奚都是被人需要的。甚而她曾是她溺水前唯一可以自救的浮木。 她喜欢她的胆怯,喜欢她的媚色,喜欢她的善解人意和哭起来水多,旁的且不说,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情态是真的好看。 指腹擦过美人唇,季平奚起身离开,带着一身酒气来到关押魏夫人和孤辰子的水牢。 第77章 仙女托床 牢头走在最前面,提着一盏灯笼为殿下照明。 “你们都出去罢。” “是,殿下。” 看守水牢的狱卒鱼贯而出,长阳公主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魏汗青和魏三死了。” 关在兽笼的女人无动于衷。 所谓水牢,最是阴沉可怖,每到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笼子就会下沉入到水里,频繁的窒息感使人受尽折磨无法解脱,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连日来的磋磨颜晴被折磨地不成人样,身形消瘦。 想来也是,未出嫁前是太师嫡女,嫁人后是仪阳侯侯夫人,前者被爹娘长姐捧在掌心,后者被魏汗青敬若神明,哪是真正吃过苦的? “侯爷看起来是后悔了,一人执迷累得家族受牵扯。陵南魏家这一脉,算是没落了。” 虽没有落得灭门的凄惨,抄家是免不了的,积累了几世的家产充盈国库,留下的不过是个空架子。 树倒猢狲散,只要不傻,谁还敢和他家往来?不落井下石踩上一脚算是好的。 “三哥走前骂我是祸胎,我姑且称他一声三哥吧。家里这几个哥哥也就他还有点人性,魏大魏二觊觎我的妾,所以他们一死一残。 “魏三……他曾经拿我当meimei,虽然是不讨喜的meimei。但他临死把所有的祸都推在我身上,这是我没想过的。不过不重要,人都死了。” 她沉声道:“他说是我害了你们,是不是很可笑?” 颜晴形容狼狈,发丝、衣衫都浸了水,在孤辰子怀里颤颤发抖,不发一言。 “往事已矣,说来挺无趣。阴差阳错我欠你一条命,前世已经还了,这辈子不打算再和你纠缠……” 她说到“不再纠缠”,颜晴抬起头:“哪来的前世?怎么还的?” 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具体的细节连睡在她枕边的郁枝都不晓得。 “就是前世。” 她身子前倾,咬字清晰:“前世我想尽法子融入魏家,想讨得家人喜欢,可惜事与愿违。我这性子,大抵注定无法和他们和睦相处。 “老爷子动过用我联姻的打算,是你帮我挡了。你护我像母鸡护着自己的鸡崽,那时候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你是我的母亲,是我在魏家仅有的温暖和避风的港湾,到头来也是你,借大哥的手用‘忘忧’毒杀我。” 忆起前世种种,她眸光复杂:“肠穿肚烂,疼得我只能一声声喊娘,最后用匕首了结自己的性命。 “我猜想过很多人,觉得这魏家人人都有动机害我,唯独不敢想是你。 “十八年,养条狗也该舍不得罢。” 她低下头,不再看眼神惊颤的颜晴,出神地盯着靴尖:“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醒来,为了活下去我做过许许多多准备,结交江湖能人异士,努力修炼武功。 “事到如今我心中澄明,只有一句话想问你。” 她深呼一口气:“倘若我真死了,你可会后悔杀我?” “后悔?”颜晴声音嘶哑:“做都做了,为何要悔?” “我知道了。”她重新扬起眸子,不再看这冷酷无情的女人。 重生一说确实骇人听闻,稀奇非常,然而孤辰子有更为在意的事。 她抱着颜晴,努力用体温温暖她。比起颜晴,她现在这样子着实凄惨,满头白发,不到半月就有形销骨立的意味。 “等等!” 孤辰子清了清嗓子:“你等等,我有事要问。” 长阳公主漫不经心坐在椅子,对她所问之事有所猜测。 驰骋江湖半辈子的悬阴老祖此刻丧失所有的威风,她张张嘴又咬住嘴唇,狠狠心才问出盘旋心底多日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