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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 第8节

    柳砚莺一脚踹在路景延的小腿胫骨上,他不设防,闷哼了声,几乎是下意识作祟地将她两腿抵上石壁,她疼得要叫,就被捂得更紧。

    二人力量悬殊,她的挣扎变作实打实的挣扎,惊恐也是货真价实的惊恐。

    路景延小指沾上一滴水珠,垂眼见她泪眼婆娑,想起她前世死法,路景延将手下移半寸,不捂着她那小巧挺翘的鼻子。

    痒痒的两股气流从她翕动的鼻翼喷洒在他小指,她正瞪他,怕得连示好都顾不上了,只剩记忆最深处对呼吸困难的恐惧,没死过一回是不会懂的。

    路景延收回眼神,不再看她。

    假山群外,秋月听见怪响闻声赶来,四下不见柳砚莺,越走越远。

    其实距离最近的时候二人仅有一石之隔,逐渐冷静下来的柳砚莺甚至可以用眼角余光瞥见她在周围乱晃。

    晃了两圈没见人影,秋月便也走了。

    路景延撒开手,怀里的人脱力似的溜下去。

    柳砚莺是憋得真没力了,扶着路景延的胳膊大口大口喘气,她瞥见路景延掌心红印,那都是她嘴上的胭脂,她今日擦了唇脂,已让抹得乌糟糟的全都晕开,可怜兮兮像是被人欺负。

    若秋月真的拐进来看到,甚至不用柳砚莺哭诉什么,路景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柳砚莺松开他,靠上石壁,胸口起起伏伏曲线也起起伏伏,她抬手在唇边皮肤一蹭,蹭下一层红晕,场面如此旖旎,她不信路景延内心如他表面一般波澜不惊。

    但她无心纠缠,只想一个人呼吸会儿新鲜空气。

    路景延见她眼眶湿润别过头不理睬自己,气竟离奇的消了,但又不好与她继续在此地久留,遂挑明:“适才湖边投壶你蓄意挑拨,不要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柳砚莺悄悄观察着路景延表情变化,幽幽怨怨上气不接下气道:“三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路景延料到她会装傻:“你听不懂那就再好不过。”

    柳砚莺心说得亏她不是真心爱慕,否则多少颗心都不够他伤的。

    她还记着刚才吓到她的仇,委屈地说:“就算真是这样,三爷也不必捂得如此严实,怎的又要来找我又怕被人发现。”

    他若是坦坦荡荡和她走在半道上,迎面来人难道还会想着避嫌?

    路景延想起刚才窘况,沉声道:“那是因为你摔倒了。”

    还半真半假倒在他身上。

    柳砚莺趁着方才二人间的旖旎劲儿还没过,大着胆子冒犯他,醍醐灌顶般说道:“哦!三爷躲人的时候单手便能将我托起,我摔倒的时候就没力气推开了。”

    她见路景延果真脸色一黑,马上又放低身段,“难道…三爷还会专程绕小路去堵别的女使……若真是那样,的确是我自作多情误会了,三爷生气也是应该的。”

    如此游刃有余把控对话,既不给路景延留话口,又不逼着他承认适才不推开她是对她心存欲念。

    路景延皱了皱眉,竟笑了:“柳砚莺,你可真有本事。”

    听他这一笑,柳砚莺害怕他真的动气,清楚他就算对她有耐心也不过是短暂的容忍,全然没到能够叫他为自己心软的地步。

    旋即眼神躲闪着绞弄起发梢,似乎在憋着什么坏,路景延刚蹙起眉,就见她怯生生抬眼,“三爷还有话要吩咐我吗?我耽误太久该回去了。”

    原来是见好就收。

    路景延一拂衣袖上沾染的蛛网,丢下她躬身走出假山山洞。

    柳砚莺紧随其后走了出去,用极为小心翼翼的语调问他:“三爷,那我就先走了?”

    被她说得倒像是出来幽会。

    路景延背对她五指微曲摆了摆手,让她先走。

    柳砚莺憋个笑,拿手帕擦了擦脸上晕开的胭脂,冲路景延欠了欠身,志得意满地离开。

    等到走远了,她回头望去,终于有些心有余悸。

    柳砚莺拿不准路景延,他和世子截然不同。

    路承业养尊处优,习惯了让别人看他眼色行事,把想要什么写在脸上,又没意思又好猜。难得有个女人敢钓着他的胃口,别提多新鲜,处处都顺着柳砚莺听柳砚莺的。

    简而言之就是当惯了主子,偶尔也想当当贱骨头。

    路景延就不一样了,他出身行伍纪律严明,脸上除了那副好看的眼睛鼻子嘴就没别的,全靠她挖空心思琢磨,蹚石头过河。

    路景延不会听她指示进退,适才那按着她的力道已叫她怕了。

    她现在就像走在钢索上,要撩拨,又不能撩得太狠。她把控不了路景延,难说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个人财两空…没名没分地给他当通房……

    柳砚莺打个寒颤,搓搓胳膊快步往回走。

    不会的不会的,好好一个世家公子怎会做这种事?

    路景延又不知道她是死而复生趋利避害才蓄意接近他,没理由作难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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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回去的路上,柳砚莺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崴了脚。

    估摸着是踩到石苔之后崴的,之后一团混乱根本顾不上,这会儿越来越疼,只好一瘸一拐走回荣春苑。

    她先洗了把脸再去往老夫人屋里,秋月正跟老夫人告状,老夫人坐在木摇椅上端着碗茶水,密缝着眼听着。

    柳砚莺二话没说就往地上一跪,吸吸鼻子道:“老夫人,我回来了。”

    老夫人不急着降罪,先问:“砚莺,你做什么去了?”

    柳砚莺抬眼扫过秋月,她那大嘴巴,老夫人必然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便毫不掩藏地将她为何去的湖边,为何迟迟未归都说了一遍。

    唯有路景延半路拦她的事被她说成了半道上崴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鞋查看伤势。

    秋月还不信,走过去将她裙裾往上一提,果然依稀见她脚踝肿起,倒吸了口凉气。

    柳砚莺忙把脚踝盖住,不让老夫人担心:“都是我急着赶回来,下回就知道路滑不能跑了,得亏崴得不重,没准敷一晚上就能消肿。”

    柳砚莺是老夫人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与她相处的时间比几个亲孙女还长,见她受伤终归是心疼的,“初春雨水多,你呀又是个急性子,是得扭一回脚才长记性。”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坐在摇椅上晃悠着不继续说了,脸色沉下来,柳砚莺知道她得做点表示。

    “老夫人,今天是我不谨慎,不知道少主人在湖边游玩,自作主张到上林园去,您若要罚我我绝无怨言。”

    “昨日罚你,今日又要罚你。”老夫人自摇椅上坐起身,秋月赶忙上前搀扶,但听老夫人叹口气继续道:“是不是只要世子还未成婚一日,我便要罚你一日?”

    柳砚莺听罢毫不犹豫低俯下身去:“老夫人,砚莺对世子绝无逾越之意。”她抬眼泪光闪闪,“柳砚莺对天起誓,我从未对世子起过一丝一毫的妄念,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溺死在湖里变成水鬼,再不能重见天日。”

    老夫人让她的毒誓镇住,好一会儿皱着眉没能出声,就连秋月也吓到了,全然想不到柳砚莺态度会如此决绝。

    那可是世子爷,世子爷对她有意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只要柳砚莺在老夫人面前哭着求求情,等世子与勋国公府的小孙女完婚后,她准能进世子屋中当个小妾。

    可她居然当着老夫人的面立下的毒誓,不留任何反悔转圜的余地。

    老夫人眉心紧锁道:“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承业到我这荣春苑来向我要你,你也绝不会答应?”

    柳砚莺坚定道:“不答应。”

    那可是世子爷……秋月都懵了,等将来世子继承了平旸王府,她可就是郡王妾室。这么好个机会,她怎么不要呢?

    柳砚莺怎么不要,她自是要过了知道结局不好,才当个烫手山芋似的丢掉。

    水鬼她已经当过了,这辈子她要寿终正寝风光大葬!

    老夫人因她一番话动了真情,心道这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挥挥手让她下去,找王大拿点跌打药油回屋静养。

    柳砚莺抽抽搭搭退了下去,在回廊路过新买的几盆花草时,不忘将竹编小兜在花盆沿上磕一磕,将里头为数不多的蚯蚓倒进去。

    *

    没过多久,平旸王妃听说了世子在湖边手把手教柳砚莺投壶的事,急着要掐断这点苗头,隔天就去找老夫人说柳砚莺的事了。

    往常来说这不是桩大事,妾室而已,纳就纳了,放眼大邺哪个有权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可路承业却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他有婚约在身,且与他有婚约的并非寻常士族,而是出过两任皇后的勋国公府,将来路承业是要跟着他妻子喊当今皇后一声姑母的。

    若是他被冲昏头脑在大婚之前做出蠢事,将来平旸王府定然在勋国公府面前抬不起头。

    平旸王妃怕的就是这个,打定主意要在路承业提出来以前防患于未然。

    怎知老夫人却说:“砚莺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不如秋月踏实肯干,但她是我见过最懂事聪明的一个。你冷了暖了,不用说出来,她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做,昨日她见我对她生气,噗通就跪下了,说她并无野心上位常翠阁,甚至不惜立下毒誓证明自己与承业绝无可能。”

    “竟有此事?”平旸王妃听过觉得离奇,难道是她想错了?

    “舒玉,你不如和承业谈谈,也叫他别再为难砚莺。砚莺违抗不了承业,你到我这儿来说没有用。”

    “娘。”见老夫人如此袒护柳砚莺,王妃不免生出些强硬态度,“我看还是得把她嫁出去,您屋里不是有个秋月要嫁到庄上去了吗?不如也给砚莺在庄上找个人家。”

    老夫人一听皱起眉毛,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也说我屋里要走一个秋月,竟还想着要将砚莺也送出去。舒玉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想将砚莺留在府中,她自己若是不提,我也不替她相看人家。若是承业管我要人,我呀,也没理由拦他。”

    “娘!”平旸王妃长吁口气,但也不再和老人家拗着来了,转而说起旁的,“我已派人去将小崇山的别院打理干净,上元节咱们全家去寺里供灯。”

    老夫人点点头:“好,交给你安排。”

    平旸王妃起身告退。

    她明白老夫人为何宠爱柳砚莺,毕竟踏实肯干的婢女到处都是,会唱曲儿弹琴读眼色的婢女却少之又少。老人家不缺人伺候,就缺人陪着逗闷子。

    她宠柳砚莺,就像宠爱一只莺哥。

    王妃离开荣春苑后真去常翠阁找了路承业,叫他收敛着点,回头下人们传着传着传出府去,再被勋国公府的人知道。

    路承业心虚,满口答应。

    他那天也是冲动了,反正他盯着柳砚莺也不是一两年,只要她不出嫁,早晚是他的人。

    *

    柳砚莺沉寂一天,养了养脚伤。

    这天晌午唱曲给老夫人哄睡之后,又偷摸溜了出去。

    她先去荣春苑的小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看,然后舀出一碗早上剩下的醪糟木薯圆子,装进食盒里提着走小门出去。

    她特意挑了人少的路,现在又是各屋主子午间休息的时候,奴婢们也都懒散着不会出来乱晃,只有她朝着路景延的院子走过去。

    他住在木香居,是原先他生母赵姨娘的居所。

    木香居里没什么人,路景延难得回府,又在军营待惯了,身旁不喜欢有人随侍,而且他回府后早晨、中午都要练剑,时刻有人盯着叫他觉得像是武教头督练,就遣散了大半奴婢。

    柳砚莺就是打听到了这些,才肆无忌惮地提着食盒走进了木香居。